夜行人一式“野火烧天”,连打带削的消去来势,同时身形一纵而起,一式“仙人穿衣”,斜飘三丈多高,轻轻落在前殿的殿脊上,并且喝道:“领教了,后会有期!”
“期”字一落,一式“鹞子翻身”,向前殿落下。
元林子、元冷子怎肯就此作罢,双双急纵跟至,同时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来我天雄山撒野,是好样的报上名来?”
夜行人闻言,嘿嘿的狞笑一声,道:“天雄山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还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至于大爷我那响亮的万几,说出来怕吓坏了你这两个小辈的狗胆了。”
话一说完,随即掠身飞起四、五丈,像飘风般的往山下星泻而去。
元林子两人,在后紧紧追赶,奈何轻功比不上来人,一转眼就失去了来人的踪影。
两人只好匆忙赶回三元观,以防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四处搜查了一遍,见无任何状况,乃点起灯火,打开方才贼人送来的布包。
这一打开布包,元林子两人,不由楞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这布包内所放的,是一个赤裸裸已死的妇人,上面和下面已被割去,白晰的肚皮上留下一个“”字的记号。
经过这一阵子的交手过招,早已惊动了紫霄宫祖师殿的四老,一闲真人已闻声赶到,但是来人已走多时了,在这崇山峻岭中,又是夜色茫茫,何处追寻。
一闲真人见状,也仅能摇头叹气,怒骂贼人狠毒无耻,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已死的妇人,实在令人十分的头痛。
报官吧?有谁肯相信这是别人故意栽脏蟒祸,反而无异是承认过去失踪的妇女,全是被山上所掳!不报官吧?这妇人尸首,倒也真难处置,要是一经别人发觉,岂不成了铁证。
一闲真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最后,他使命元林子据实禀告掌教处置,自己却沉思冥想,这“”字记号的来历。
但是就他所知道的,黑白两道的高手,并没有一个以“”字为号的。
似此接二连三的困扰,但手法却一成不变,总是不痛不痒,而且来人以乎对山上一切都极为熟悉,每次总能避实就虚,避重就轻。
从来不与功力高深的“闲云野鹤”四老中的任何一人,正面接触,而门下第二、第三代弟子,在山中的又多半是功力较浅,根本无法敌往来人。
所以尽管这二、三个月来,对天雄井来造成一草一木的损失,但其旨在断送天雄数百年来的基业。
一天真人忧心忡忡痛心疾首,唯一的对策,只有召集得力门人回山,加强戒备,并且广布眼线,搜集敌人来历和结仇原因,以便能因时制宜。
一直到数日前,由山下居民转送一封信来,拆开一看,赫然是阿修罗教的金尊者的手笔,措辞狂妄已极,气得天雄老中青三代血脉贲张。
上面写着:“字谕天雄谢延峰,你们为祸地方,已为人民所弃,本教教主上体天心,不忍该派灭亡,定于十一月十五日,特派本尊者连同其他四位尊长,亲临整肃。”
这种书信,简直是视天雄如无物,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上来天雄踢派。
自明真相后,“闲云野鹤”四老一直焦思苦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因为阿修罗五行尊者,以往天雄派根本就惹不起他们,更何况五十年后的今天呢?
天雄派虽然自知胜算不大,但这一战,关系着该派数百年的道统,以及长幼生死存亡之命运,尽管敌强我弱,但是众老成城,为卫道全名,说不得,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因此,谢延峰毫不犹豫,立即召集本门散居各地不分道俗,决心作与天雄共存亡的一战。
天雄山上,日夜秣马厉兵,操练各种武技,演练各种攻守阵法,顿时紧张热闹起来。
十月下旬,碧云观“真清静”三子,不但由长沙如期赶回山来,而且更带回来了令人十分兴奋的消息:“江湖奇侠‘玉面飞龙’,已应允届时前来相助。”
这消息,别人还不见怎样,但一人一鹤真人的耳中,却是如久旱逢甘雨般的欣喜若狂。
一鹤真人顿时愁绪尽消,并且向掌教师弟谢延峰笑道:“真是祖师有灵,本门应该有救了,只要此人一到,天雄必能安若磐石,区区五行尊者,何足道哉!”
随即又将颜建蒙入江屠龙,无隙崖上技惊群雄之事,详详细细的描述一遍,并且说他义重如山,一诺千金,绝不爽约。
这一来,无异给天雄派老中青三代,吃一副定心剂,但也使人望眼欲穿,尤其是“真清静”三子,整日轮流到山下迎接,但却一直毫无信息,只等得他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直到十四日中午,还是等不到颜建蒙,大家不由惴惴不安,认为恐怕遥遥无期了。
晚课后,谢延峰愁容满面,正与三老谈论中,忽闻山下飞报:“颜少侠已到乌鸦岭了!”
这消息不啻是天大的喜事,四老立即率众亲迎,一鹤真人更是一路飞奔,一到南天门,便遥望师侄无真子,陪着一位丰神如玉的青衫书生,缓步走上山来。
只见他兴奋得老远便高声大笑道:“颜少侠真是信人,贫道望眼欲穿了!”
话声一落,立即纵身上前,与他握手寒暄,然后相偕走上紫霄宫去。
主客热烈礼叙,相偕同到祖师殿,自然酒宴早备,大家杯觥交欢,并商量明日对策。
十一月十五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是冬季难得的好天气。
在天雄山的金顶上,跌坐着六人,俱瞑目凝神,似乎在作什么功力赌赛,颜建蒙宝相庄严,神仪内莹,面含微笑。
其余五人,全是貌相奇丑,形容古怪,非僧非道非俗,一色李红大袍,装束怪异。
而天雄老中青三代则神色紧张的围立在五十丈外的空地上。
半晌,忽见颜建蒙一笑而起,回头向天雄众人略一点首,然后向五个怪人朗声道:“五位尊者果然是功力精深,只是还无法胜得了在下,依在下愚见,仍请回驾至西无忧,养性修真,不要摘这浑水!”
五个李衣怪人,同时猛一睁眼,碧目中寒光暴射盈尺,桀桀笑道:“你这娃娃果然有些门道,能逃出我们的‘五行阴阳颠倒大法’,如果要我们回山不难,只要你愿意投入我们门下,便一切听你的,怎么样?”
颜建蒙摇头笑道:“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五位并无法对在下有所助益,在下何以要如此自暴自弃呢!”话锋一顿,望了五个怪人一眼,又继续道:“不过西无忧,将来迟早必去拜访,希望五位听我良言相劝,以免彼此有所不便!”
话一说完,中间为首那位怪人呵呵大笑道:“西无忧美景无边,不啻是人间仙境,阿修罗法王,神通广大,智慧如海,那儿有千顷莲荷,万树梅花,并且有美女如云,仙姬似雪。
可以说是集天上人间无穷享受,快乐逍遥,非常人所能梦想,娃娃!这是你天大的福缘,要多考虑啊!”
颜建蒙闻言,立即笑道:“要是真如尊驾所言,那就更使我不解了,贵师徒为何有福不享,宁愿舍弃那无边美景,而到中土来淌这浑水呢?”
左二那怪人立即接口道:“这其中自有深意,非凡夫俗子可意知,现在我们是一片好心,只问你愿不愿意而已?”
话声一落,颜建蒙摇头道:“无边美景,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美女如云,到头来是红粉骷髅,在下福薄命苦,无法消受,违命之处,还请海涵,在下敬劝各位,回头是岸,千万别自昧前困,以免……”
话未说完,最右边那名怪人已怒喝道:“如此说来,娃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金尊者,倒要考考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口出狂言!”
话一说完,袍油一拂,千百支耀眼金刀,挟着一片血焰,向颜建蒙当头罩下,来势如电,隐含雷鸣,看上去十分凶险。
而颜建蒙却仍神态从容,不避不让,嘴角含着,笑道:“血焰金刀,金刀血焰,这些有相之法,又能奈得了我何!”
话声一落,他的四周好像有一团无形气罩,将血焰金刀阻住,任它攻势如何凌厉,都无法前进分毫,并且金光白雪上下辉映,泛起满峰霞彩,血焰翻腾,如潮似水蔚为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