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里,有一位老囚犯对我说过,让人受到惩罚的那个直接的表面的理由,往往不是真正的理由,而那个真正的理由,才决定了他必将受到惩罚,或者说自罚。那个老囚犯受罚的表面理由已经被赦免了,但他不离开监狱,他要为他以为的那个真正的理由继续完成自罚。算起来,我受了长达十四个月的监禁,表面的理由是卖掉抵债的汽车,这一点上,我显然是无辜的。那么什么是决定我必将受罚的真正理由呢?落魄时的愤世嫉俗?教书时的信口雌黄?下海时的标新立异?得意时的趾高气扬?破产还不够吗?十四个月的监禁!到底为什么?是“文革”时抄了老师的家吗?那时只有十来岁,充其量不过是凑热闹;是往一个当权派的脸上吐了唾沫吗?那是一个大哥哥教的。但监禁和诸如此类的惩罚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肯定不是为了那个直接的理由!这一点我坚信不移!是什么理由呢?”
马奇突然不说话了,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
丁小丽也不敢冒然开口劝慰,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
望着灵魂出窍的马奇,丁小丽无言劝解,因为她只能感受到马奇的痛苦,却无法确切地说出马奇的痛苦,更说不上怎么去安慰马奇了。
李教授还在苦苦地寻找“雾里青”的数据。
马奇面色焦躁地进来。
李教授跟他开着玩笑:“又往我实验室里跑,干脆跟学校申请转专业,调到我们生物系来算了。”
马奇没有心思开玩笑,气恼地:“我看你这瞎忙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跟丁小丽她们用原始的方法劳作也没多大区别。象这么弄法,要做到猴年马月!”
“怎么了?”李教授才发现马奇情绪不太对。
“我只是一心想着脚踏实地做些事情,怎么就诸事不顺呢。”
“款子还是弄不下来?”
马奇摇了摇头:“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这就是‘雾里青’呢?!我在资料室也是翻遍了,就
是找不到记载中的‘雾里青’的数据。”
“可不可以开个论证会,编个数据出来?现在学术界瞎编的数据不是也很多吗?何况这是好事?”李教授做着与教授身份不符的建议。
马奇楞了一下:“老李,你可是正儿八经的教授,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刚才什么也
没听见。”
李教授满脸羞惭:“好好,算我什么也没说。哎,你的讲座准备好了没有?我可是给学生把牛都吹出去了,他们可是翘首以待啊。”
“我还得进山去处理点事,然后就全心全意地做讲座的事了。”
丁小丽与农民们干得正欢。
马奇和浑身是泥土的丁小丽就站在地里商量着。
“真是的,两介书生,忙了半天,也帮不上什么忙。”马奇有些懊恼。
丁小丽安慰道:“挺好的,就这样做吧!我本来就没指望谁!”
“老马,听见没有,你白忙活了!”李教授打趣马奇。
丁小丽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别人的什么贷款不贷款的!”
马奇捏着手里的茶叶,满脸忧虑:“这到底是不是‘雾里青‘呢?”
丁小丽笑笑:“你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好吗?我在村里对大家就是说种茶,50块钱一斤,也不亏本!”
马奇摇头叹息道:“你真是农民。”
丁小丽和缓了一下说:“我怕你急嘛!”
“我不急,好吧?你就在这里50块一斤吧!”
“你这不是急了吗?”
“我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