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
“有什么你就说吧。”
“你能坐起来吗?”
“我就这样听。”
“你不要睡!”
马奇霍然起身,掀翻了被子,烦不胜烦,喝道:“没见我烦着吗?天天你呀我的,还有什么可谈的?”
丁小丽立即被吓得找不着北,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眼看就要崩溃:“你又生气了?”
马奇见小丽畏怯,也生羞惭,重重地倒到床上,一声叹息之后,伸手拉住丁小丽:“对不起,我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坏了!”
“是因为我吗?”
“不是。睡吧!”马奇翻过身去,把脑袋钻到枕头底下。
丁小丽望着马奇的后背,满眼的失望。
马奇一大早起来就坐在桌前抽烟。
丁小丽买早点回来,把早点放在马奇面前,同时放下手里汪月花的回信。
马奇望着一夜没睡好,两眼红红的丁小丽,想到昨晚的事,有些歉意,没话找话:“谁
的信?”
丁小丽拆开信:“我妈的。”
马奇凑着丁小丽手上看信:“这回,回信蛮快嘛。”可一看到只有“钱收到“三个字,
就有点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我想回家了!”
“回什么家?”马奇并没有太多在意,像往常一样一面啃着早点,一面拿起课本要去上课,突然看见丁小丽拿出那只藤条箱子,似乎是在收拾行李,。
“你还真的要回家?”马奇问,拿在手上的课本一下子沉重起来。
“我马上就给编辑打电话请假,今天就走!”
“哎,我可记得你自己说过,你妈妈不叫你回去,你就不回去的。”马奇不想丁小丽离开,一早一晚,一日三餐,丁小丽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他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这个小女人给他带来的秩序。
“我可能也是神经有毛病了吧,就是特别想家,想回家。”
“不是因为我说了你什么吧?”马奇问得疑疑惑惑。
丁小丽轻轻地摇摇头。
“那你等我下了课回来送你。”
“你敢送我?就不怕人说你堂堂大学老师送一个刷碗的临时工了?”丁小丽两眼斜视着马奇。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马奇果然没有坚持。
“你还想我回来吗?”丁小丽很不满意马奇态度的变化,大胆地顶了一句。
“随你吧。你要真不回来我也没办法。”马奇也不想向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迁就得太多,听起来也就是真心话。
丁小丽知道马奇不完全是开玩笑,手一软,拿在手里的几件衣服就滑落到地上,连忙低着头装进箱子。
马奇虽然也看到了丁小丽的失常,但仍然挺生疏地离开家门上课去了。
丁小丽抬起头来,望着身边的小箱子,样子还不如一个告假回家的保姆。
丁小丽在拥挤的人群中排队、买票、进站、侯车、上车。
有时候丁小丽感到马奇与自己很亲近,有时候又觉得马奇十分遥远和陌生。为了克服这种遥远和陌生,丁小丽一刻不停做着努力和试探,但结果大多像今天这样令人沮丧。丁小丽感到:在马奇眼里,自己怎么都还是一个刷碗的临时工,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也许,马奇根本就不属于她,就像她现在也不属于这车里挤满的,故里的山民一样。
手捧着黑糊糊的大茶缸的司机上车来,叫了一声:“去煤山的,不要坐错了。”喊过后,望了一眼丁小丽:“你是煤山人吗?”
“是啊。”
“不像啊。”
丁小丽改成家乡话反问:“不像吗?”
“一说老家的话就像了!坐前边吧,后边脏得很!”
丁小丽说了声谢谢,在驾驶副座位置坐了下来。
司机看着她在前边坐稳了,才扭头朝后边吆喝了一句:“走了啊!”就发动了汽车,向后倒车。
就在这时,丁小丽突然在倒车镜里发现了推着自行车找过来的马奇,连忙叫了一声:“对不起,请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