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莉莉在课余时兼职当口琴教师。她曾师承于有“南亚口风琴之父”和“亚洲口琴王”等华丽外号的乐坛名人的门下。
那时候,她正为由那位名人号召的“五万人口风琴与口琴大汇演”,负责筹备的工作。
为了冲击世界纪录,他们不惜把各式人物都找来凑数。
如此,雷朋把我拖下了水。我在那时才第一次跟玛莉莉见面。
然后我又把小夕拖下了水,当时我还在追求她。我就是在那时候知道,小夕原来拥有演奏级的钢琴水平。
雷朋自称生于音乐世家,而他也真的懂得弹钢琴。所以,吹奏口风琴对他们俩来说,只是一件轻松差事。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不需要小提琴。”小夕对我说。我们什至还未接吻过,她便已经对我尖酸刻薄了。
“不要紧的。有音乐底子的话,很快就能掌握基本的吹奏法。”玛莉莉笑着对我说。
她的笑容让我砰然心动!
于是我被编到口琴组,负责伴奏第二组,偶尔才吹奏几个音符。
但为了保证我不会临场走调,我被小夕和玛莉莉督促着,每晚都要留在学校进行好几小时的特训。
之后的某个周末,雷朋邀我们到他离岛的老家去玩。我们四人当中,只有雷朋能够成功申请入住学校宿舍,因为他从老家回到学校去,最少都要花三个小时。
玛莉莉身穿围裙,手拿汤勺,笑着小跑出来迎接我和小夕。我们都取笑她像个家庭主妇,她双手掩着笑不拢的小嘴,脸颊都涨红了。
玛莉莉整天都在厨房里忙着。除了晚餐之外,她还做了外观华丽的可口甜点作为夜宵。
小夕也一直待在厨房里帮忙,她们俩好像玩得十分高兴。我们两个男人则死气沉沉地呆在客厅里打电动。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死也不跟女人同居。”雷朋悄悄地对我说,“只是一天而已,她就搞出这么多名堂来。老火汤!家常小菜!”
“噢,是吗?”
“你应该看看我房间那张新被单,”他做出呕心的表情,“我实在无法接受家里出现有小天使图案的东西,还要是粉紫色的!
我就对她说:”我想我实在不那么习惯,躺在一大堆小天使上睡觉。“
谁知道她竟然这么回答我,她说:”两人一起躺在天堂上做梦,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
“嗯哼,然后呢?”我问。
“除了说两句俏皮话之外,我还可以怎么办?”他说,“刚才她在为我洗衣服时,我又忍不住对她说:”你忘了为我更换纸尿片,所以我刚把屎拉在那张新被单上了。“你猜到她怎么回答吗?”
“她怎么回答?”
“她什么也没说,”他失望地说,“她竟然知道我在讽刺她。”
名义上,那是玛莉莉为了大汇演而安排的“特别训练营”,但到头来我们却连续玩了两天一夜的“快乐家庭游戏”,什至连乐器也没有拿起过一次。
我们四人在客厅里聊了一整夜的天。在聊到有关梦想的事时,我记得我是第一个发言的人。
“我儿时的梦想,是把一只名叫小杰的巴西龟,训练成为画家。”
“巴西?”玛莉莉说。
“别管他,他在开玩笑而已。”小夕为她解释道。
雷朋听后也不甘示弱。“我呢,是让我那位假想的朋友彼德,成为真正的人类。”
“可是,你打算怎么实行呢?”我问他。
“用离心分离器,我有九成把握。”他说。
当我们问到玛莉莉的梦想时,她这么回答:
“家庭主妇,”她说,“别笑。你应承过我不会笑的。”
“我还以为这是意大利式幽默。”雷朋笑着说。
“这有什么好笑的?当家庭主妇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啊,对吧?”小夕握着玛莉莉的手说。
“那只是我在很小很小时的想法,”玛莉莉说,“我现在最希望当小学教师。”
“不是儿科护士之类的吗?”雷朋问。
“那也是以前的事,”她说,“现在是小学教师,因为我是英语系的学生嘛。”
我在送小夕回家时,她问我对玛莉莉的印象如何。
“唔...她就像昨晚那盘芒果布丁。”我突然心血来潮,就这么说了。
“你也是这么想吗?”她说,“嗯,她真的很甜。男人都喜欢这种柔顺型的女人吧。”
“也许...吧。”
“总比那些满嘴尖酸刻薄,又经常无理取闹的女人,要来得可爱吧?”她问。
“你在说什么?”
“那也是。我是男孩子的话,看着那个女孩的笑容时,也会脸红心跳起来呢。”
“我没有哇,”我轻轻握着小夕的手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偷偷看你。”
“我不是说这两天的事。”她说。
“在大学休息室那次?喂,三个星期前的事你还要--”
“你心里不是有鬼的话,”小夕说,“又怎会知道我在说哪一次?”
到口风琴大汇演当日。
这次壮举的完满结束,把现场的气氛带到高潮。主办者“亚洲口琴王”站在舞台正中央泣不成声,跟几位老学生拥抱着不断地鞠躬道谢。
我们跟身边素未谋面的伙伴们,做了只此一天的好朋友,不断互相拥抱和拍摄纪念照片。
“看到没有?舞台中央长了只超级大蘑菇。在《国际儿童年进行曲》刚完结的时候,伞子就突然张开来了。”在人群中找到我后,雷朋跑过来兴奋地对我讲述他的磨菇故事。
“说真的,以后每一次跟创造纪录有关的活动,我也要参加。”雷朋说。
“例如说,五万人集体跳中国舞之类的?”我问。
“怎样也好,五万人用牙线清洁牙齿,五万人原地单脚跳十个小时,”他绞尽脑汁地想下去:“五万人尽做些无聊事情,总之要五万人一起做。”
“男人难道都像他这样子的吗?”小夕悄悄在我的耳边说。
“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有恶意的。”我安慰她说。
玛莉莉当天的笑容特别甜美,这种表情只属于教堂中的新娘所有,她就是给了我这种印象。她跟同伴们愉快地说笑着,不断地拍照。讨厌拍照的雷朋也被她勉强着拍了许多。
“她喜欢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她小时候的志愿是幼稚园教师,还是儿科护士之类的。”雷朋对我说,好像在为此致歉似的。
“她喜欢就够了吧。不是吗?”我问他。
雷朋指着他的衬衫让我看,襟前沾湿了一片。“闹剧刚结束时,她什至抱着我哭了。”
“这个女孩真的很甜。”小夕说,她一直盯着玛莉莉的笑容看。
“是的...但是,”这次我懂得怎么回答了,“我还是较喜欢酸酸辣辣的味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两个月里会乖乖地任她摆布吗?”雷朋问我。
“为什么呢?”我问。
“因为我忘了她的生日,而且是连续第三年了。”他说,“而你们到我家里玩的那天,则是我们的交往纪念日。我也忘了。
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不断说话,不肯睡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