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将这女子拖去暴室!”
月盈虽被毁了容貌,却依旧是贵妃,不多时便有两名宫中禁军闯入,硬生生将海棠拖出御草堂中。
“等等,将她带到法华殿中去。”
“法华殿!贵妃娘娘容禀,皇上与朝中大臣现下正在法华殿中祭拜先皇,这个时候押一名婢女过去,怕是有些不妥……”
“怎么!你们居然也不将本贵妃放在眼里。本贵妃就是要看看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该如何处置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
“是,贵妃娘娘。”
法华殿内肃穆庄重,皇上凌华正率领朝中文武在先皇凌云初的神位之前恭敬俸香,却听得殿外一阵嘈杂之声,皇上凌华不禁剑眉紧蹙。
“皇上,这贱人不知廉耻,竟然敢暗结胎珠!皇上,您定要严惩这贱人以正宫规!”
转身眼望被宫中禁军拖入殿中的女子,皇上凌华的心中霎时悸动难平。
眼望她时犹如苍狼一般的冰冷眼神尽数褪却,眸色之中亦是透着浓浓疼惜,始终冰冷的唇角也在此刻之中弯成了一抹柔色。
“竟然是她!当日永巷之中,自己遭歹人暗算,是她将自己带回破败草屋中悉心医治。因担心朝中异动,自己心急回宫却是自此之后再未曾寻得她的下落。海棠,现如今你再次出现在朕的面前,虽面色苍白却依旧明媚。乃是上苍眷顾朕能再次将你寻回,朕此生定会好好待你绝不放手!”
凝望面前之人,海棠不禁心中一惊:“怎会是他!当日他的双目几尽失明,自己将他带回草屋内医治,为何今日的他竟会身着龙袍,在这偌大宫殿之中如此的高高在上?”
“皇上,这贱人以良人女子的身份入宫,却是暗结孽障!皇上您定要……”
还未等那月盈将话说完,怒不可遏的凌华早已一巴掌重重打在月盈的面颊之上:“来人!将这疯女人拖出去!”
眼见海棠身上的那件单薄外衣早已被月盈扯破,凌华赶忙解下自己的盘龙披风轻轻为海棠披在身上:“有朕在,别怕!”
不顾殿中众人的错愕,凌华为海棠系好披风,左手却是径直向下直至停留在海棠早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冉明,去取一碗龙血竭来。”
一时间殿中的空气瞬间凝固,宫中之人都知晓这龙血竭乃是冷宫之中的一种刑罚,若是有妃嫔被打入冷宫,一旦发现身怀有孕的,倘若皇上不愿留那孩子便会赐下一碗龙血竭,不出一盏茶的时辰,孩子便会化作一滩血水不复存在。
自这身穿龙袍男子的眼眸之中,海棠分明感到一股杀气,自己虽是极力挣脱,却是依旧被他那只有力的右手紧紧扼住。
与此同时,侍从总管冉明虽面露不忍之色,却最终还是将那一碗温热的龙血竭恭敬送到皇上凌华的面前。
“听话!将这碗药喝了,你便是朕最宠爱的贵妃!”
凌华亲手将药碗拿起,语气虽是轻柔,眼中却盘踞着不得违抗的威严。
“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海棠熟识百草,当然知晓那龙血竭乃是何物,自己虽拼尽全力挣脱开凌华的手,却是脚下踉跄几乎摔倒。
“当心!”一个熟悉的身影飞身上前紧紧将自己抱在怀中,四目相望之时,海棠不禁潸然泪下。
刚刚眼见她被宫中禁军押入殿中,自己已是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汹涌。现下她腹中怀着自己的骨肉被逼迫喝下那碗堕胎药,自己又如何能置之不理?
“皇上,海棠乃是臣弟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亦是臣弟的!乃是臣弟疏忽致使海棠她留落深宫,还望皇上不要再为难海棠!”只见凌毅将海棠紧紧的护在身后,望向皇上凌华的双目竟然乃是透着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气。
“哼!为难!留落!凌毅,你当朕这九重宫阙乃是何地,一句疏忽便想轻易敷衍过去?”
“好,乃是臣弟之过冒犯天颜,只要皇上能放过海棠与她腹中的孩子,臣弟甘受任何责罚!”
“凌毅,这乃是你自己说的,你休要后悔!”说话之间,皇上凌华已然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凌毅的咽喉而去。
刚刚眼见她望向凌毅的目光,竟是那么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伴着她眼中滑落的晶莹泪珠,平生以来第一次,皇上凌华感到满心彷徨、满心无措。在她的眸色之中竟会对于自己这皇弟有着如此难以割舍的深深眷恋!凌华只觉自己犹如一段落寞枯枝,坠落于地任凭风雪要挟。当初,父皇想要将这皇位传给那凌毅,自己都不曾动过半分杀念,现下自己却只想一剑了结于他!
“求皇上不要!是海棠不知廉耻!是海棠贪慕虚荣!乃是海棠妄想混入宫中求得一份荣宠。皇上,海棠甘愿受责罚,只求皇上能放过王爷!”剑光闪现之间,海棠竟是疾步上前生生用手紧紧抓住凌华手中的佩剑。
“海棠!你做什么!”凌华与凌毅同时惊呼,眼见海棠的双手顿时鲜血淋漓。
“冉明,快去取金疮药来!来人!速传御医!”此时之中,法华殿内已是乱作一团。皇上凌华满目焦急却是向一边的侍从总管冉明投去一抹讳忌莫深的眸色,那冉明虽面露难色,但依然悄声将匆匆赶来的御医叫去一旁。
皇上凌华终究不忍心再难为海棠,在御医为海棠包扎好伤口之后,便准予凌毅将海棠带回王府。
哪曾想刚刚出了宫门,海棠便觉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起来。
“海棠,再撑一下,咱们就快到王府了!”
“王爷,海棠的肚子好痛。王爷,海棠不想失去这孩子!王爷,救,救孩子!”
“海棠,再撑一下,就快到了!”凌毅一手紧紧将海棠抱在怀中,一手重重将马鞭挥下。但任凭凌毅的马骑得飞快,海棠那件淡蓝色的粗布衣裙却早已被鲜血浸透。
“海棠,不准睡!撑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毅王府内,府中丫鬟、大夫、稳婆在毅王爷的房中忙进忙出。
“王爷恕罪!老夫已然尽力了,可姑娘腹中的孩子只怕是不成了。”
“你这庸医!海棠她只不过是双手受伤,好端端的孩子怎会没了?”
“王爷您有所不知,老夫看过姑娘手上所包扎的伤口。自那药布之中隐隐可闻道一股麝香的味道。想来,乃是有人在为姑娘包扎伤口的时候,便已然动了手脚,将麝香的粉末混在药膏中而后敷在姑娘的伤口之上。那麝香本就是药力极强的滑胎之物,现下透过伤口直接混入血液之中,更是加快了这药力的挥发。哎,只是可惜了姑娘腹中的孩子,已是一个近乎成形了的男胎……”
与此同时,府中一名家奴匆匆来报:“王爷,司马将军出事了。皇上要王爷您速速入宫、不得有误!”
“照顾好她,若是她问起孩子,记得定要说得含糊一些!”凌毅沙哑开口,语气之中却是透着一丝无力回天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