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一路奔到溪边才停下,扑了几下水洗去脸上的燥热,四周望去,看到了旁边的山洞,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跑到了上次事情发生的地方。而那一幕此时又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在雪羽还在暗剑帮的时候,她已在烟雨楼当众杀了飞鹰,她无法确定飞鹰是否还活着,她当时已经将自己的意思用藏头诗表明了出来,只是她不明白,以飞鹰的头脑,他定然能明白其中奥妙,为什么还要跟着自己上楼,要知道那个房间的周围全部都是暗剑帮的眼线。虽然她对自己的剑法很有信心,刻意的避开了要害,但她还是不能确定飞鹰此时是否还活着,钱明涛的话她不会相信,但现在江湖上的确有传言,说飞鹰已死,若此消息为假,飞鹰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同意有人诋毁自己的大哥,可若为真…其实,她已经想好了,等她将暗剑帮的情报收集完成之后,就去影楼,就算影楼的人如何恨她,那怕是要杀她,她都不会逃避,这是她应该面对的。只是,雪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能感受到她的肚子里有东西,应该是钱明涛给她下的蛊虫,想要控制她。哼,钱明涛太小看她了,一条小虫罢了,她依然有办法对付,虽不知道这条虫子的来历和种类,无法配出药,但她不会让钱明涛控制自己。
这一日,雪羽又如往常一样出去,只是今日她的怀中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药丸,今日她要将那条小虫从自己的身体里弄出来,一路上雪羽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每次等她停下来,跟着她的人也没有了动静,如此反复数次,雪羽来到一条有山洞的小溪旁,将白翼放开,走进山洞,将药丸拿出来,这个药丸外面是剧毒,而里面是解药,她要赌一把,赌这个药能将蛊虫毒死,赌解药能在她毒发之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若是不成,那么她便认命。
毫不犹豫的将药吞下,雪羽盘膝坐下,刚一运功便觉一阵剧痛犹如火线一般,从胃中直烧到大脑。头有种要瞬间爆裂的感觉,冷汗一瞬间就布满全身,身体一斜,雪羽便靠在了山洞的山壁上,手紧紧地抓住身旁的泥土,很快腹中便翻江倒海般的痛苦起来,雪羽知道,是那条蛊虫在动,只是毒素在侵入蛊虫的身体的同时,也在撕咬着雪羽的五脏六腑,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忽然一股腥味涌上喉间,一口血喷出来,雪羽强扎着睁开眼,没有在那一滩血中发现有虫子的迹象,难道毒素对自己的作用比对蛊虫的作用更大吗?还没有想完,又觉一口鲜血上涌,呕了出来,还没有,不会的,这毒不可能对蛊虫毫无影响,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伤害如此之大,她不信,难道她堂堂一个人还不如一条小虫吗?雪羽不信,咬紧牙关,对着自己的肚子来了一掌,一掌切下去换来的是又一口鲜血,一眼看过去,恍然间,在那一滩血中,雪羽看到了一条还在蠕动的影子,不由松了一口气,知觉的眼皮越来越沉,眼前已是越来越暗,难道说,解药还没有发挥作用吗?还是晚了一步吗?雪羽想运功催动解药,可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根本提不起内力,眼前的光影已经模糊,是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吗?眼皮犹如铁铸,在视线完全变黑之前,雪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向自己逼近,是,他吗?
“飞鹰…”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你。一切终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雪羽的手指动了动,却感觉手好像被什么人抓住,身边有人!这是雪羽的第一反应,若是暗剑帮的人,那么她没有失忆的事就可能会曝光。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身体却已本能的做出了反应,隐在袖中的匕首滑出,迅速站起,回身向身后的人人刺去,却因起身过快,又刚刚中了毒,一时间眼前一片昏暗,但是匕首的攻势不减,直直的刺了过去,因为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做的奋起一搏了,眼前的昏暗已经不会再给她出手的机会了。那人也迅速起身,侧身一避,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就让开了雪羽的这一击,同时顺手握住了雪羽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一带,脚下无力的雪羽就被那个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眩晕感更加强烈,连同耳中也是嗡嗡作响,雪羽现在全身的感官就只剩下了触觉,一只手被人握住,虽然那人没有用力,但她仍感觉自己已经连握匕首的力量都没有了,脚下像踩了棉花,这种看不见,听不到,全身无力的感觉令雪羽从心底赶到不安,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不辨敌友的人。
“你是谁…快…快放开我。”晕眩还没有过去,眼前仍是一片浮影。即使抬头仍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隐约看清脸部的轮廓。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啊。”一声轻笑,却令雪羽全身不由打了一个颤,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看不清,还是看不清。只能感觉到那人扶着自己坐下,狠狠的咬了下唇,在一股痛意的刺激下,雪羽终于看清了,看清了那个人的双眸,那双幽深的眼睛中闪动着熟悉的光辉,只是,那人的容貌并没有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雪羽不由一愣,定定的看着那双仿佛诱人魂魄的眼睛,是他,不是他?
“还是那样永不放弃。”那人继续道,“就像…”话锋一顿,仿佛在回忆。“当时还在镖局的你…羽。”
“飞鹰,你是飞鹰,你果然还活着。”不会错,那语气,更重要的是那眼神,不会错的,就是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雪羽的双手紧紧地抓住飞鹰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我叫赵墨云,也就是,飞鹰。”墨云顺势将雪羽揽进怀中,“羽,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紧紧地搂住飞鹰的脖子,不知攒了多少年的泪水顺着雪羽的脸颊滑下,若不是她当年的离开,就不会有后来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也就不会有后来她刺墨云的那一剑,其实与其说那一剑刺在了墨云的胸口,倒不如说是留在了雪羽自己的心中。雪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道歉,是为了留字出走,为了失忆的隐瞒,还是为了那一剑穿胸。总之,现在的她只觉得满心的歉意,除了说对不起,她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
“为什么?以你的聪慧,定能明白那首词的深意,为什么还要上来,为什么要让我刺你一剑。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怎会不知,他也知道自己上去就是逼她对自己出手,虽然为羽赢得了钱明涛的信任,但也在羽的心中留下了一道伤,“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只想,多看你一会儿,哪怕,就是一眼也好。”轻轻的话语吐露在雪羽的耳边,却是言语不多的墨云第一次向雪羽表达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