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边说边温柔的揉揉那个女孩的头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对母女竟然打扮了?!是啊,他们纯粹是来看笑话的,可是母亲不知道是怎么了,却像是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狠狠抓着父亲的手,急于证明的说:你的儿子还在,难道为了他你也不留下吗。我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都会改的。要是你觉得带我出去太让你丢脸,我就穿好看点,要是你觉得我饭做的不好吃,我去上个补习班去好好学,要是你觉得我太管着你了,我就在也不打扰你工作了……”
母亲极尽温柔的恳求,想让一切回归原样,只是因为她还是愿意认清婚姻不是过家家,不是粘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的爱情,它是一种亲情,是经的起时间,经的起浪漫的磨练的亲情,是需要责任的,而不是单方面毫无休止的退让。母亲的所作所为,让那些旁观者看尽了笑话,没有人来劝架,没有人拉走那对母女,没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没有人。以至于父亲反手将母亲的手甩开的时候,母亲没站稳,整个人摔在地上,也没有人扶一把。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愤怒不断从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断冒出。那个瞬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和逻辑的事情。
不受控制的我突然转过身,对着父亲说:“你能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吗,你打哪些算盘你真的以为我们不清楚吗,别把每个人都当成白痴,我看恐怕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比不上后面那个女孩吧。真可笑,什么时候女孩比男孩有用多了,恐怕是母凭女贵吧,你说呢,那位阿姨,恩?”那个女的看起来早有预备,笑着说:“这是你们家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一句话说的倒真像是一个无关的人不小心陷入我家这个烂摊子。
我笑了笑说:“是啊,这位阿姨说的对,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那些什么外人无关紧要的野种真的可以有多远滚多远,要知道这个世界有种东西叫做血缘,是你怎么插足耍尽手段也没有办法的,知道吗,这位阿姨。”我随便的应付了几句,就不打算理她。巧的很,我的弟弟,祭彬就在这个时候,这个迫切需要他的时候回来了,估计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仗势,马上几乎是下意识的跑到了母亲旁边,看到母亲哭的没力气的样子,他抽了几张面巾纸给母亲擦眼泪,祭彬带来的唯一变化就是气氛稍微缓和。
不过现在针锋相对的是我和父亲了。父亲看到祭彬直接忽视自己的存在,气不打一处来,冷眼嘲讽的对母亲说:“你也就这点本事在孩子面前装可怜,在孩子面前诋毁我,祭彬,你过来,你这个妈妈,有多虚伪你都不知道,别被骗了。”祭彬似乎没听到他讲话,只是站在母亲旁边,一句话也没说。我看着父亲那副无处撒气的嘴脸,终于觉得解了口气。
我看着父亲说:“爸,趁着这个时候,我也跟你坦白,最应该提出不想在一起过生活的人,是我们,而不是你,我们先不说什么付出不付出的,那都是空话,很简单,前年,那时候你的生意没有起色的时候,是谁出去向别人好说歹说,才给你借来了钱,去年,欠债的过来要钱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们在大过年的,在顶楼被风吹的第二天感冒发烧,我们在楼梯口待到凌晨俩三点,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是不是在哪个温柔乡里快活呢,去年妈实在没钱给你周转,你打得妈身上一身毛病,你说她装可怜,那要不要我拿病例给你看,要不要我们直接去医院找医生对质,就算是这样好了,妈还是没有把这些事情跟你讲,她可笑的相信你是无心的,你只是工作太累,她不计较,可是你呢,是个男人吗,出了事,把责任往我们这些女人孩子身上推,这个家里最该反省的人是你,最不知羞耻的也是你。直至现在,无论我们做了什么错失,更何况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对于我们而言,你的背叛和惺惺作态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伤害了。你要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的话,你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是我们做错事情。”
这番话,我憋得太久,以至于到最后我知道我已经口不则言的时候,嘴巴已经不是我的,它自己不停的说着,在我第二次挨了父亲狠狠的一巴掌的时候,它还是没有停,我的整个身体像是分崩离析一样,不受控制,场面开始有点混乱。父亲在打了我一巴掌后,可能没想过我会继续江浙这些我根本无法控制的控诉,讲到最后,我疯的失去了理智,他也疯了,抓着我就打,丝毫没手软,好像我就是一沙袋,边打,边恨恨的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分?说几句就算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你妈可怜,哼,我在外面被别人拿刀坎的时候,你呢,不是我给你钱,你又怎么能上学,能吃好喝好,打你又怎么样,我已经生下了你,怎么还不能动手打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去法院告我,我也不会被判罪的,父亲打女儿天经地义!”
这个时候我一反身,跑到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干脆扯开嘴大声的说:“你在外面被人砍,是你自己不会做人,是你自己作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要挡在你面前,替你无缘无故挨着这一刀,这个社会,已经不是父债子偿了,你给我钱,呵,这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最荒诞的笑话了。不过你是不是少说了点什么,这钱,有几分是你赚过来的,这些是妈好心借来给你做生意的,是借来过好生活的,不是让你在外面玩女人不顾家的,用这些钱,难道我不该吗,我是你生的,就算是这样,你现在不也是活不下去啪啪屁股就走人了,你又当你是谁?”
或许从未想过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时光啊,还真是硝烟,消弥了的是我们的不敢,懦弱,助长了我们本身也未知的叛逆。很多年以后,我一直会想我的轨迹是不是早在那天就改变了预定的行道,会不会是落在了哪个外星球,还是失落在异元空间,我还会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有没有这胆量。就像是打了鸡血,不顾丢脸不丢脸,不顾利害得失,什么都不怕死的说了一大通,说到最后,整个场面混乱了。不止父亲打我了,由整个拉架劝架变成了家暴,全打我一人了,那一瞬间我都怀疑过,那一群人是不是群众演员,来凑合着演习来的,哪是所谓的亲人?
我整个脑子嗡嗡作响,一开始还能分得清是谁打得我,到了最后,什么都看不到,自己也乱打一气,看到什么打什么,整个一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傻瓜,甚至于是重症患者……那一瞬间就想,妈,我该做的都做了,可是还是没有帮到什么,妈,你说说我是不是个祸害,真的死了算了,瞎折腾什么?在我以为我的生命终于还是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听到了警车的呜呜作响,头一次感激感慨感动警察叔叔的英明雄武,头一次发现自己也就一俗人,爱钱爱命,头一次发现这个就是生活。当你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事情反而进展的别开生面,惊天动地。
这一点可以从警察叔叔呆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警察登门造访,已经不是第一次弄成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我却真的觉得累了,觉得心灰意冷,觉得如此这般不堪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白了。是啊,我没有这么坚强,没有人明白自己在死亡面前有多么无可奈何,有多么渴求那些活着的血液的流动,那个时候我在即将死亡的时刻,一度怀疑人性的善良,母亲真的会这样不管我的死活,会不会她只是在利用我,她打定主意认定我会帮她,我会帮她扛灾消难,会不会我从来就只是一个棋子,血缘又怎么样呢,终究抵不过利益,抵不过外界层出不穷的诱惑。但是当父亲停止打我的时候,身上火辣辣的疼似乎在一遍遍提醒我你不过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普通人而已,谁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