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操欲使于禁赴樊城救援,问眾将谁敢作先锋。一人应声愿往!曹操一看,原来是庞德,曹操大喜曰:关某威镇华夏,未逢对手;今遇令明,刚好是将遇良才,棋逢敌手也”
这老书生的说书技巧著实不错,这一通说下来,真可说是扣人心弦,回回精采,茶楼裡的眾人听的是惊心动魄,全神灌注,整间茶楼鸦雀无声。
就连一开始只对那些花生米有兴趣的饭桶,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听得入迷了。当这老书生说到,庞德抬棺至蜀军阵前邀战,惊堂木一拍,语调骤然一变,有些低沉,又有些沉重,让眾人有种山雨欲来,大战当前的紧张感。
“庞德在外大骂,早有人报知关公,关公听了大怒,便令廖化攻城,自已亲自迎战庞德。关公横刀出马,大叫:“关云长在此,庞德何不早来受死!”鼓声震天,庞德也一提马疆上前怒喝:“吾奉魏王之令,特地前来取汝首,汝若怕死,早下马受死!”关公大骂:“量汝也不过是个匹夫,有何能耐”“
这老书生的声音,随著故事的进展,慢慢提高音调,节奏也越来越快,吴道子正听的心醉神迷之时,饭桶月咬住他的袖子,扯了一下。
吴道子随口问道:“干嘛啦?”
“大哥他们要打就打,干嘛在那骂来骂去?”饭桶很好奇的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两军对战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来场骂战,这骂战骂的好的话,便可达到不战而屈人的效果,再不至也能提高自己的士气,让对方心神俱丧,懂不懂?清儿师姊上课你都没在听的。”吴道子听到饭桶居然问出这麼蠢的问题,马上痛心疾首,以三娘教子的样子,款款教道。
饭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就像你刚刚那样,骂个几句那老头就昏倒一样,对不对?”
吴道子先是一愣,接著就眉开眼笑,一副孺子可教,连声笑道:“对对对!像大哥我,刚刚那样子骂战就对了,我以前就觉得,这些大将军骂起人来文诌诌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吴道子这一通乱教,让懵然不懂世事的饭桶,也跟著学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在明月阁诸女不在这裡,不然準又是一顿好打。
在这个说书人快说完时,两个横眉竖目的地痞流氓,快步的走了进来,两人四下扫了一圈,在靠街边的一个位子上,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两人连忙走了过去,其中一人走到一个坦胸露肚,满脸络腮鬍的汉子旁,靠著他的耳朵说了几句。
这个大鬍子听完来人的话,兇眼一瞪一拍桌子,就跳起来骂道:“我操他祖宗的王麻子,他敢这麼做?”
他这一声大叫,顿时打断了老书生的说书,茶楼内其他人显然认得这汉子,虽然眾人脸上神色有所不满,倒也没人敢上前说他的不是。
这个大鬍子显然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骂完以后便气呼呼的,带著几个手下,大步的走了出去,连银子都没付,一旁的掌柜也不敢吱声,就任他离去。
看到这架势,吴道子眼睛一亮,很兴奋的对饭桶道:“走!看热闹去。”说完便把剩下的花生米,给倒到口袋裡,一口气咕嚕咕嚕的,把整壶茶给喝乾。
接著顺手将饭桶抱在怀裡,把钱付清后,便偷偷的跟在那大鬍子后面,只是他自己没注意到,他的后面不知何时,也远远的跟了两个人。
前头的大鬍子带著几个手下,很快的就走到一栋楼子前面,看著楼子外掛著的布旗,上面所画的图案,显然是间赌馆。这赌馆前面此时有两拨人马,正相互对峙著,大鬍子一走过去,靠近吴道子这方向的一方,马上為他让开一条路。
此时这段路上的摊贩,全都跑光了,没一个人敢留下,每个人都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吴道子离这伙人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看看左右,发现墙边有个摊子,眼睛一亮,跑了过去轻轻一跳,在摊子上轻点一下,便上了墙头。
接著又带著饭桶跳到其中一家的屋顶上,然后他猫著腰和饭桶小心翼翼的,连爬了四间屋顶,刚好在那两伙人的正上方。往下一看,两边的人马,都有二十来人,全部都带了武器,双方一副杀气腾腾的互瞪著。
吴道子看著下面,心裡暗自得意道:“看来这段日子我的进步还蛮大的,以前干这档子的事,总要累个半死,现在这麼轻鬆就上来了。”
而一直偷偷跟著他的那两人,看到吴道子的动作双双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猥祟汉子忍不住道:“我靠!这小鬼不会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
另一个状汉虽然也吓了一跳,倒比较镇定,听了这猥祟男的话,便骂道:“你奶奶的,说书听太多啦?哪来的这麼多武林高手,这小鬼不过是手脚灵活点罢了。”
不过他骂完那猥祟男,自己心裡也是有点嘀咕:“娘的!不会这麼楣吧?不可能!这小鬼才多大,就是是高手也轮不到他来当。”接著又想到周啃骨答应给自己的酬劳,这利益一薰心,随即胆气一壮,不再害怕。
“就算是练武的,这小鬼才多大,我们又是两个人,老子也曾在铁拳王爷子的武馆练过几天,怕啥?”这壮汉看的出,那猥祟男心裡还是有些犹疑,便再鼓励他一下。
那猥祟男听到这话,心下想道:“也对!咱们可是两个人,怕他个鸟,如果真碰上硬钉子,老大可是练过的,让他去顶著,老子赶紧跑人不就得了。”想到这裡便也心安下来。
那壮汉好在不知道这猥祟男的想法,不然準一掌劈死这混蛋,两人这一厢互相壮胆后,便安心的继续盯著吴道子,準备一有机会,就上前把饭桶给抢到手。
“王麻子你他妈的想找死吗?当初可是说好的,西街归你管,东街归我,你今天在老子的馆子裡闹事,这怎麼算?”那大鬍子走到人群中间,马上朝一个脸上长了白麻子的骂著。
这王麻子听到大鬍子的话,马上笑道:“张大胖你说的是没错,但当初我们也说好吧,这地盘分好以后,除了不能去对方地盘闹事、收保护费、招人手外,双方可以自由来去吧?那老子的舅子来你的赌馆赌钱,也算是给你捧个场,你的人為何要扣住他?”
张大胖愣了一下,左右之人连忙解释,原来这王麻子的小舅子使千,所以被馆裡的人给拿下,而这王麻子一听小舅子被人拿了,就赶过来救人,才惹出这事来。
张大胖听了,便冷笑一声道:“王麻子,你这可就不上道了,睹场使千被人抓到的规矩你也知道吧?”
“那又如何?反正老子是不会看著,自家小舅子被你们把手给剁掉的。”王麻子有些不讲理的说道。
张大胖这边的人,一听全起鬨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市井流氓,骂起人来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王麻子的人也不是好货,纵是自己理亏,也不可能让对方骂著完,当下立即骂了回去。
在屋顶上的饭桶,看到下面骂声震天,兴奋的问道:“大哥这就是骂战吧?”吴道子也有大半年没看过这种烂架了,听到下面的对骂,心裡更是有股亲切感,听到饭桶的话,也没多想随口就答道:“没错!没错!”
饭桶一听大為高兴,连忙用心将下面那些混混,口中骂人的话给记了起来,以待有朝一日能用上。也因為这一日吴道子误人子弟的行為,导致饭桶日后成了脏话字典,凡是骂人的话,皆能随口捻来,气的饭桶在仙界的老妈,追杀吴道子上天下海。
下面的混混一开骂,真是将遇良才,不分上下,双方都骂不过对方,屋顶上的吴道子兴奋之下,忍不住喊了声:“打!”
双方的人下意识皆以為自家老大发话,棍棒、匕首、板凳上手,一场混战顿时开始,而张大胖和王麻子不约而同的暗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还没发话,是那个混帐抢话的?”
一场混战打的十分激烈,可说是棍棒如雨下,板砖满天飞,匕首暗中刺,板凳胡乱砸,两方捨身忘死的表演,让吴道子和饭桶看的大呼精采。
看到这场景,吴道子便想到,当年拍人板砖的岁月,一时之间不胜唏嘘,只见一个小鬼,硬作老成样,让人直感到想笑。不过这也越发让吴道子,坚定继续炼製板砖法宝之心,以便有朝一日,能再现往日荣光。
在吴道子缅怀往日荣耀的板砖岁月时,饭桶却叫道:“哇!大哥你看,那大鬍子和麻子脸的干上了。”不知不觉中,饭桶说起话来,也带了三分市井味道。
听到饭桶的话,吴道子连忙再次将注意力移回下面,那张胖子虽然体积庞大了点,但打起架来却是阴损的不得了,猴子偷桃、出拐子、吐口水样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