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惜岳翔做的正是亏心事,他跟床上坐着笔直不动的黑影对峙着,明明知道黑影就是娇媚可人的杨伊伊,却也不由胆寒发竖,惧怕黑暗的天性一下子爆发了,天知道杨伊伊会不会有什么午夜梦游的怪毛病?
岳翔一腔澎湃的欲火被诡异的房间气氛硬生生倒灌回去,手脚冰凉地向后退去,却见床上的黑影越变越大,似乎要向他扑来。
岳翔的小神经再也绷不住,翻身掉头,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刚到门口,门应声而开,只见嘴唇发紫、俏脸铁青的夏炎拿着钥匙卡站在门口,她乍看到小脸变形的岳翔,先是一惊、接着恍然大悟,包在眼眶中的泪水夺目而出,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个大嘴巴。
岳翔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门口,只听门重重地关上,想到酒店的闭路监视系统就在头顶,赶紧装作没事人般地爬起来,吹着口哨踱向隔壁的套间。一进门,岳翔就捂住火辣辣的脸,疼得嘴里丝丝冒气,张坏闻声走出来,岳翔看到他的脸上也有一个通红的五指印,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岳翔眉毛扭曲,从嘴里蹦出一句:“丢人!”
张坏也垂头丧气地回了一句:“失败!”
上演了一出滑稽可笑、出乖丢丑的闹剧,岳翔这才知道,夏炎是真的喜欢他,但他却把她当猪肉一样地分给了张坏,深深地伤了一个单纯少女的心,他追悔莫及地想,为什么自己总是学不会珍惜眼前人呢?
夏炎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杨伊伊怎么劝都没用。李睿也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把岳翔和张坏骂得狗血淋头,固然有为夏炎打抱不平的意思,更来火的是*作这么大的项目,这两个家伙还有动花花肠子的心思。
面对第一次大发脾气的胖子,张坏低头不语,岳翔长叹一声,打了一个不合宜的比方:“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我们急也没用啊。”
还好,杨伊伊没有走,或许因为岳翔并没有采取实质性的行动侵犯到她,或许因为她还有其他的想法,总之,她留了下来,而且压根就不提那晚发生的事。
不能不说那晚的事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让岳翔和张坏把心思都转回了工作上,不再对杨伊伊胡思乱想,然而,失败的阴影却像潮湿岩石上疯长的苔藓一样在俩兄弟的心头弥漫开来。
由于春节临近,每个企业的大小负责人都忙着年关的收贿送礼,哪还有时间考虑别的,演唱会的赞助几乎没拉到一笔,李睿巡视票房的结果也是不温不火,资金的压力一步步*近。
四人帮召开个小会,反思前失、调整后策,得出的结论是:现在最有效的手段还是启动票房,怎么启动票房,搏宣传!
“华语歌坛颠峰对决,末日绝唱震撼山城!”杨伊伊坐在电脑跟前,念着岳翔起草的演唱会软文标题,赞叹道,“痞子,看不出你极有当记者的天赋,语不惊人死不休。”
“记者?只不过是我手中的工具而已!”岳翔一袭黑色风衣,酷酷地站在落地窗前,在他的专业领域里,他一向是狂妄自大的。
张坏、李睿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在隔壁的组委会办公室,写新闻稿需要宁静的空间,所以这个双人间里没有多余的人。那一晚的糗事已过去好几天,岳翔也可以从容地面对杨伊伊了,但依旧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还有后遗症呢。
“女人呢,在你眼中是不是也是一种工具。”杨伊伊嘴不饶人地戳向岳翔的内心,难得有这么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
“不!女人是上帝的恩赐,她们是我的知己,是可以倾诉的对象!”岳翔自然听出了杨伊伊的弦外之音,本能地为自己辩解,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至少在遇到张坏之前,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但现在,冒险与冲动似乎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是吗?如果那个晚上我报了警,某个人就完蛋了吧!”杨伊伊冷哼一声,她欣赏岳翔的才华,因此更痛恨他的无礼,如果那天晚上不是被他放的屁惊醒,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那个张坏,夏炎哭诉差点被他霸王硬上弓了!男人都是卑鄙下流的猪屎,杨伊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我不知道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岳翔知道躲不过去了,岳氏语言的威力被激发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可是你知道吗,我很迷惘,生命的终极是什么,它真有密码吗?我感觉我找到了密码,可是当我解开了密码,释放出来的,却是我心中的一头狼!”
“痞子……”杨伊伊被岳翔这一番近乎忏悔的话感动了,“也许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日益堕落的世界,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头狼……”
“你心中的狼又是什么?”岳翔反过来进入杨伊伊的内心,他之所以偏爱知性美女,就是因为可以碰撞出充满思考和斗争的睿智火花,这种精神愉悦,甚至超过生理快感。
“我心中的狼……”杨伊伊忘记了教训岳翔的初衷,痴痴地镜像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小时候是不怕狼的,长大之后才知道怕狼,但狼在哪里呢?我也不知道……”
“我也记得,我小时候,可以为了祖国,为了亲人,为了自尊,为了女孩甜蜜的微笑,为了春天美丽的花朵,为了所有我热爱的美好事物,用生命去捍卫……可是当我长大后,却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美好,它还有好多丑陋的地方:冰冷、坚硬、无情、卑鄙、龌龊……这种感觉渗入我的生活,无处不在,令人作呕……”岳翔越说越动情,眼含泪花地转向了杨伊伊,缓缓地单膝跪在她的脚下,“伊伊,你相信吗?我这一生都想远离丑陋,但我的努力只使我跟它更接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痞子,我知道你了,至少我知道你了……”杨伊伊彻底地被岳翔徐的真情告白打动了,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安慰道,“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把这个世界重新变得美好起来……”
岳翔陶醉在女孩的芬芳里,眼前出现另一个女孩的影子:“可以吗?我们可以吗?晓月,我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晓月?”这个陌生的名字把杨伊伊从短暂的迷情中拉回现实,见自己还抱着岳翔的头,一声尖叫地推开他,“走开,走开,你这个混蛋,就会骗女孩子!难怪夏炎为你哭了整晚……”
岳翔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杨伊伊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呢……
在全方位的宣传攻势下,演唱会的票房终于有了起色,做为总票房的组委会办公室出现了少见的人头攒动的美妙情景,有闻风而动的票贩子,有上门团购的歌迷,同时,各个售票点前来交款提票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三兄弟一起松了口气,岳翔和张坏重又趾高气扬起来,票房交给了胖子,宣传交给了杨伊伊,各项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只在一旁指点。两人没事的时候到西餐厅喝喝茶,打望打望美女,顺便帮人家买买小单,可惜再没有碰到一个像杨伊伊令人心动的极品美女。
这个春节是岳翔第一次在外面过的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先给老爸打电话报平安,接着又打给夏炎,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接。
这丫头还没原谅自己呢,岳翔心中叹口气,翻着手机号码薄上不多的号码,又打了几个拜年电话,最后,他鼓足勇气,掏出那张一直珍藏的粉红色名片,按上面的号码拨过去。
接到电话的小妖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诧异,一口喊出岳翔的名字,仿佛跟他已是多年的老友,她正在一个剧组拍戏,也没回家过年,岳翔的拜年电话让她很开心,在电话里笑个不停,岳翔也傻乎乎跟着笑个不停,直到两头都响起了鞭炮声才收线。
放下电话,岳翔幸福得满脸开花,迫不及待地和张坏分享,这坏蛋却毫无反应。
张坏一个电话没打,似乎习惯了在外漂泊的生活,懒散地躺在床上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这个号称中国人最大年夜饭的春晚,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脸相同,就那几张熟脸儿在眼前晃悠,确实没什么新意。
这是举家团圆的时刻,胖子被四哥叫到家里吃年夜饭了,杨伊伊还不错,邀请他俩去她家过除夕,两人自然不方便打扰人家一家团聚,就在宾馆里叫了两盘饺子当年夜饭。五星级的宾馆,饺子也五星级的,一个十元,两人一顿饺子竟然吃了六百元,岳翔真有点心疼,权当给李嘉诚封个红包了。
大年初一,两人罕见地起了个大早,决定去拜佛,为即将开唱的演唱会祈福。重庆本地的名寺古刹并不少,两人却要去拜那全国闻名的乐山大佛,权当旅游。坐着长途车颠簸了六、七个小时来到了成都,先找个宾馆住下,准备第二天搭旅行团上山。
夜里张坏忽然发烧了,烧得浑身无力,眼看不能登山,为了演唱会的前途、为了三兄弟的未来,岳翔义无返顾地担起了上山拜佛的重任。
岳翔排着队,沿着陡峭的凌云栈道下到大佛脚下,仰脖望去,但见坐镇三江的乐山大佛依山而凿,临江危坐,体态匀称,神势肃穆,仅脚背的厚度就超过了自己的身高,实在是古代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迹。
岳翔站在大佛的脚下,以渺小的俗世尘埃向伟大造物主膜拜的虔诚,庄严合掌,拜了三拜,完全沉浸在浑然忘我的宁静之中。
“哥哥,可以帮我们拍照吗?”两个大冬天穿着超短裙的迷人少女,撇着生硬的中国话找他帮忙。
“没问题!”为美女服务,岳翔一向是义无返顾的,他接过对方手中精巧的相机,后退着取景。
两个少女嘻嘻哈哈地围绕着佛脚摆造型,岳翔听出她们之间说的是日语,原来是东洋妹妹,虽然对日本人没好感,但东洋妹妹还是以她们在A片中的大胆娇媚征服了全世界的男人,岳翔也不能幸免,把镜头落在她们性感的大腿上。
忽然之间,岳翔感觉镜头在摇晃,嘿,自己虽然是处男,也不至于定力这么差吧!却见镜头中的日本少女满面惊惶地抬头张望,他也忍不住将眼睛离开了取景框向上看去,顿时吓一跳,只见那高高在上的乐山大佛正在摇晃着,仿若要活过来一般,佛身两旁的山崖裂缝簌簌作响,几乎同时,脚下的岩石也波浪般地起伏起来。
“地震了!”岳翔第一时间嘶喊起来,四周的游客各自仓皇四蹿,只听头顶传来“喀嚓”的裂响,他看得清楚,那刚刚顶礼膜拜的佛头居然脱离佛身,凌空直落,直向自己砸来,岳翔魂飞魄散,身子失去了控制,一丝也动弹不得。
“哐”地一声巨响,巨大的佛头轰然落地,那两个日本少女正被砸中,只剩四条扭曲的光腿还露出外面,慢慢地渗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就在岳翔的眼前,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只差一点点,他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