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翔抽出腰间的水果刀,陈大路抓起烤叉,动作难得的默契,一致对着床外。
这张大床的另一好处是,两张货架夹着头尾,形成一前一后的天然屏障,使床上的人可以集中力量防御正面。
那几只巨鼠眨眼间冲到近前,可以看清它们被烧得浑身都是水疱,状甚恐怖,又兼恶心。
秦晓月瞅准巨鼠即将跃起攻击的时间差,甩出一把钢钉,将它们截杀大半。
一只漏网的巨鼠凌空扑来,陈大路大喝一声,双手握住烤叉向前一戳,在半空中生生将这只巨鼠穿透,串在叉尖上,它四肢乱动,吱吱嘶鸣,仿佛活的火把一般。
“呀!”女主持发出尖叫,又有一只中了钢钉未死的巨鼠从床沿爬上来。
“我来!”一直引弦待发的岳翔,生怕别人抢似地上前一刀,刀尖从巨鼠的脑门透过,将它钉死在床上,又补上几脚,踩熄它身上的火。
“大家做的好!就这样防御!”秦晓月用手背拂去额上的汗水,点头嘉许,三个人刚好形成远、中、近三道阻击,只要配合好,自保暂时不成问题。
就在几个人想要喘口气的工夫,床前一声炸响,居然在四周的熊熊大火中爆出一团更亮的火光。
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何故,还是女主持第一个反应过来:“发胶,那些发胶!”
岳翔蓦地醒悟,那一箱发胶还在床边,它可是易燃易爆品,刚刚爆炸的应该只是散在地上的某一罐,要是火势延伸过来,引发箱子里剩下的发胶爆炸,不把大床掀翻才怪!
此时最靠近床边的是岳翔,他当仁不让地跳下床,在燃烧的鼠尸中寻找那箱发胶,他很快看到了箱子,但是不妙,一具鼠尸竟伏在上面,火苗已经蔓延开来。
“FUCK!”岳翔咒骂一声,一脚踢开鼠尸,就要去抱冒烟的那箱子。
“翔哥哥,快退后!”身后传来秦晓月的失声惊叫,她似乎感觉不对,跟着跳下床,去拉岳翔。
然而,已经迟了,岳翔只觉得眼前一亮,耳际传来炸雷似的一声巨响,震得他的脑袋嗡嗡直响,眼前随即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幕无边,郁闷窒息,一声爆响,艳丽的火球竞相绽放,烟花四射,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从硝烟弥漫的灿烂光华中走出,抬手一枪!那一枪,仿佛一道阳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将整个黑幕击碎,“哗啦”一声,黑色的碎片纷飞,像无数条锋利的碎玻璃一般激射过来,越来越大,扑面而来,几欲万箭穿心……
“唔——”岳翔吓得一哼,费力地睁开双眼,头顶是发黑的天花板,四周是半隐半现的残损货架和阴影,空气中充满了烤肉的香味和毛发烧焦的臭味,他的大脑呈现短暂的记忆断层,自己怎么了?
“翔哥哥,你醒了!”一张灰黑却难掩娇俏的脸蛋出现在岳翔的眼前,一脸的倦容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扶着他坐起来,端着一瓶矿泉水送到他的嘴边,“来,先喝口水!”
“咕咚、咕咚……”岳翔浑浑噩噩地蠕动咽喉,记忆的碎片随着清凉的水进入体内连接起来……巨鼠来袭……放火阻击……发胶爆炸……最后是他被震晕了过去。
自己还没死?岳翔的大脑重启,发觉秦晓月正给自己喂水,她跟他几乎头挨着头,劫后余生的庆幸令他忍不住胆大起来,故意一转头,使她的唇仿佛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刚好碰到他的嘴唇。
“你……”秦晓月没想到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他还有心情玩这个花样,跟他四目相瞪,仿佛她主动送上香吻一般,羞得面红耳赤,大嗔道,“臭小子,你又耍流氓!”
“丫头,你干嘛说又呢?哈哈……”岳翔得意地大笑,哪晓得牵动脸上的肌肉,一阵钻心的痛,顿时呻吟一声,“哎哟,我怎么了……”
“猪,你变成猪头了!”秦晓月抿着小嘴瞪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想要教训他的轻薄行径,又不忍心下手。
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称呼发生了转变,一个“臭小子”和“猪”更显出了两人的亲密,而“臭痞子”连同那个正常的时代则留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啊!岳老弟醒了,我们四个人开个会吧!”陈大路和女主持抱着一堆东西从阴影中冒出来,手里各拿着一个手电筒。
“开什么会?夏炎呢?”岳翔转头扫了一圈,发现自己还在大床上,夏炎躺在最里面,在手电筒的余光下,看起来没什么事,略略心安。
“岳老弟,自然是开我们的生存会议。”陈大路挤出一脸的憨笑,一屁股坐在一个箱子上。
“哦……”岳翔虽然不喜欢陈大路跟自己套近乎,但毕竟刚刚并肩战斗过,一时冷不下脸来。
“晓月,我们只找到这些吃的和喝的,巨鼠是烧死了,但仓库里的东西也都烧光了。”女主持不无忧虑地坐在床边,挨着陈大路,没有看岳翔,说起来,这把火可是岳翔烧出来的。
“陈先生,主持姐姐,你们有什么好主意?”秦晓月淡淡地问,依旧扶着岳翔,这种表露于人前的亲昵,正变得越来越发乎自然,这在以前,一向对男生冷若冰霜的她,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举动。
谁也不能否认,这一场充满了未知与莫名的地震,正在改变每一个人、每一个活着的人……
“秦小姐,这里没有吃没有喝,又没有了电,要是巨鼠再出现,我们也无法防御。我的意见是,转换阵地,寻找下一个避难所。”陈大路边说边拍着屁股下的箱子。
岳翔留意到,陈大路坐的是装五金器件和刀具的箱子,幸亏它没有被爆炸所波及,否则,自己就不是变成猪头那么简单了。他心中一动,那个摄影箱呢,要是被陈大路发现了可不太好,这家伙外憨内精,一定能猜出他们留了后路。
“陈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收拾一下,就到外面找辆车子出发吧。”秦晓月跟岳翔心有灵犀,聪明地没有提及张坏修好的宝马车。
“等等,我还有一个意见,是关于夏小姐的。她已经昏迷这么久,难保不是受到了张坏的传染,如果是真的,我们跟她在一起,就有很大的危险。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带着她也不方便,同样会对我们的逃亡带来危险。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建议,留下她,这样……”陈大路一副很为大家着想的样子,却分明早有盘算。
“留下她?你还不如杀了她?我的意见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岳翔腾地心头火起,干脆利落地打断了陈大路的话。
“岳老弟,人多力量大!要是分开,对你我都不好。你现在有伤,秦小姐总不能一个人照顾两个人,那些僵尸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付它们,还是有一定心得的。”陈大路心有不甘地游说。
“别叫我老弟!”岳翔冷冷地回答,实在做不出对陈大路的好脸色,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想要下床证明自己没事,却被秦晓月拉住了。
“陈先生,请您自便吧!我跟岳翔,和夏炎姐姐是不会分开的。”秦晓月将自己的心意通过相握的手传递给岳翔,甚至勿须表现出额外的坚决。
“两位真是有情有意,我陈大路佩服、佩服!”陈大路堆着笑脸,转向女主持,“小孟,我说过他俩是不会跟我们一路的,你还磨蹭什么?”
“岳翔,晓月,这可是你们*我的……”女主持语气幽怨,忽然现出从未有过的敏捷,猛地跳上床,双腿跨开,骑在了夏炎身上,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瓶芝麻油,一面向夏炎的头上浇,一面展开右手,露出攥着的一个打火机,将机头紧挨着夏炎的脸。
事起突然,秦晓月扶着岳翔,阻止不及,又对女主持毫无防备,竟被她一着得手。
岳翔也没想到女主持能做出这样的事,既愤怒又鄙视地瞪着她:“你……”
秦晓月捏捏岳翔的手,暗示他沉住气,同时,另一只手悄悄地向下滑去,她裤后的口袋里有一盒钢钉。
“秦小姐,请注意你的手!保持原来的姿势,不要乱动!我知道你是个暗器高手,不过,你也不希望你的夏炎姐姐在睡梦中被毁容吧?”陈大路厉声发出警告,眼眸收缩,左嘴角上翘,憨厚的脸第一次露出阴险狰狞的真容。
“姓陈的,姓孟的,你们要是伤了夏炎一根头发丝,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岳翔的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
“姓岳的,你也别以为我好欺负!”女主持毫不退缩地瞪着岳翔,扔掉空油瓶,捋起夏炎的一根头发,大拇指一按,打火机喷出火来,那根头发冒出一丝火苗,顿时化为灰烬。
“停!停手!快熄打火机!”岳翔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女主持的手抖一下,烧到了夏炎的脸。
“陈先生,你想干什么,尽管说!”秦晓月却注意到女主持的手抖都没抖,知道她已非原先那个娇弱胆小的主持姐姐,不敢再刺激她,做出妥协。
“小孟,做的好!”陈大路赞赏地夸了一句,弯下腰,从抱来的那堆东西里翻出一团铁丝,扔上床,以一切尽在掌握的口气命令,“岳老弟,你的女朋友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冒险,你给我把她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