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昏昏沉沉的摇晃了一夜,终于停了下来,乘点货的工作人员不注意,李筱雨逃了出来。走出火车站,李筱雨发现自己来到了天南省的省会,天南市。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疼爱的自己的父母在一夜之间突然都离开了自己,而自己现在却只能偷偷的跑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父母就不会被连累。触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李筱雨又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好长时间,李筱雨发现自己来到了游乐园,当初爸爸妈妈也带自己来过,看着身边欢声笑语的孩子,李筱雨紧紧了手中的拳头,从生下来到现在,心中第一次充满了仇恨的念头。
想着活下去,自己才有报仇的机会,李筱雨轻轻摸了摸饿了三天的肚子,然后朝一旁的商店走去。走到商店,李筱雨给自己拿了面包和水,可就在付钱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赚钱的口袋已经破了。
店主看着李筱雨的表情知道,这又是一个被小偷偷了钱包的可怜人,可惜可怜的人那么多,自己也要生活,总不能全部都照顾吧,于是惋惜的说:“下次小心点吧。”
听了店主的话,李筱雨看了看收银台上的那个面包和水,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转身离开了。
由于一直想心事,李筱雨也不怎么饿,可现在想通了一些事情后,饥饿的感觉一阵一阵的冲击着大脑的神经。不巧的是,天也开始下起雨来,而且是暴雨。路人,都纷纷拿出雨伞,一些没有雨伞的都跳上了刚到站的公交或者出租离开了。原本喧闹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躲在几乎没有什么避雨能力的公交站台上,李筱雨宛如一朵暴雨下的小花,在雨中飘摇。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才停,而此时的李筱雨早已经全身湿透。寒风吹过冻得她瑟瑟发抖。
寒冷饥饿疲劳一齐向李筱雨袭来,此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喝上一杯热水。可她明白对于身无分文而又举目无亲的自己,这简直就是一个奢望。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找一个避风的地方。
还好马路对面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半封闭的小亭子,应该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可等自己走到小亭子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躺着三个流浪汉了。三人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李筱雨,然后又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为了不打扰别人,同时出于某些原因,李筱雨无奈的选择了离开。
走出亭子,李筱雨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脚钻心的疼,而且越来越沉重,自己的意识也有点模糊不清。连忙靠在一旁的树上坐了下来。蜷缩着身子,李筱雨发现自己终于暖和了一点,这时疲劳终于战胜了饥饿和寒冷涌了上来。
王长喜,离休以后就一直闲不住,而这个公园是这一带是有名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于是不顾儿女的反对,狠狠地奢侈了一下,在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搬了出来。
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原因,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王长喜也早早来到公园晨练,路过亭子的时候,王长喜把手中的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三袋豆浆放到了亭子的入口处。这是王长喜每天晨练一样,是必做事情之一。
早在第一次来这个公园活动的时候,王长喜就知道里面的三人,是从外地过来的农民工。因为老板卷款逃走没有拿到工钱,所以没脸回家。加上没有文化,三人只能在附近给人做做短工。对于寸土寸金的天南市,一般的短工,用人单位自然不会给他们解决吃饭,住宿问题。
对于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王长喜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同情心和包容心。知道三人的困难后,每天给他们带一点早饭,就成了王长喜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而为了避免双方的尴尬,王长喜每次都只是放下东西就走。
来到老地方,因为下雨人少,王长喜耍了一套太极,做了几个关节活动,就要离开。突然树旁的一个黑影吓了他一跳,走近一看是个小女孩。想着报纸那些因为和父母意见不合就离家出走的孩子,王长喜有些生气的摇了摇头。
可是生气归生气,对于一个干了一辈子警察的人来说,看到眼前的离家少女(自己认为的),如果不管,无论怎么都觉得说不过去。于是慢慢的蹲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熟睡的女孩。
这一拍不要紧,把王长喜吓了一跳,因为从手上传来的热度表示,眼前的女孩正在发着高烧,而此时女孩也喃喃的喊道:“妈妈,妈妈!”
就算不是医生,不过看着女孩浑身湿透的衣裤,想着昨天的暴雨,王长喜明白,如果自己不管,那么这个女孩肯定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只好走到一旁的公用电话亭给急救中心打了一个电话。
看着洁白的床单,和周围走动的人群,李筱雨明白自己又进医院了。父母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在失去他们后,李筱雨不知道还有谁会送自己进医院。嗓子火辣辣的疼,全身无力,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虚弱中无意中想到:或许这样就去见父母也是一种解脱吧。
想着想着,一阵斥责打断了李筱雨的思路:“你们是怎么做家长的,居然让孩子淋了一天的雨,而且就还让她在外面过了一夜,现在她的状况很不好,轻度营养不良,另外因为淋雨的原因,她现在有轻微的肺炎。还有怎么到现在了她父母都不过来?”
而另一个听上去年纪比较大的声音则解释说:“医生真抱歉,她父母都比较忙,回去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
“真应该好好批评他们,孩子如果不好好关心,以后他们会后悔的。”
“是……是……”
听到推门的声音,李筱雨下意识的拉过被子装睡。
不一会,来人就走到了病床旁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无论如何,自己应该谢谢对方,缓缓睁开眼睛,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李筱雨自己的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小声的说:“请问,是您送我来的吗?”
王长喜笑着点点头说:“是的。”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叫王长喜,今年76了,孩子别怪我多嘴,其实你爸爸妈妈他们也是有难处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商量,下次不要用这样极端的办法解决问题了好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说:“来,告诉爷爷你爸爸或者妈妈的联系电话,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听到王长喜一口一个爸爸妈妈,李筱雨想到了惨死的父母,心中一酸,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看到李筱雨哭,王长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连忙开口说:“丫头别哭,有什么委屈给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感受到王长喜语气中的真诚,李筱雨咬了咬牙说:“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啊?”李筱雨的话让王长喜把接下来的说辞都生生的给压了回去。“那么你还有什么亲戚呢?”
痛苦的摇了摇头,李筱雨黯然的说:“如果有亲戚,我也不会躺在这里了。”的确,如果有亲戚,那么自己可以找他们,可是父母从来没有什么亲戚来往,而他们告诉自己的原因是,因为饥荒,家里都跑散了。
对于做了一辈子警察的王长喜来说,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孩并没有撒谎。想到这个女孩居然是孤儿,王长喜那好管闲事的性格又冲了上来。慈祥的看着李筱雨,王长喜笑着说:“如果不嫌弃,我认你做干孙女吧。”
其后在李筱雨住院的几天两人一直都在争论这个问题。
刚开始李筱雨怕自己连累王长喜,死活不同意,可拗不过王长喜的热情,只好同意了。随后,李筱雨也把自己的情况一一和王长喜说了,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李筱雨隐瞒了自己父母的真正死因,和自己的户籍情况。
刑警出身的王长喜哪会看不出来李筱雨的隐瞒,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追究,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坏人,另外通过自己的关系,他也知道李筱雨的真实情况,在知道情况后,王长喜也为李筱雨的不幸由衷的感叹。
为了让李筱雨安心,王长喜特意按照她的意见在申报户口的时候,名字改为了李萧羽,而性别则改成了男。明白李筱雨这么做事她母亲的遗愿,对于如此的孝顺的李筱雨,王长喜还特意找了一个自己唱戏的朋友,专门教李筱雨如何在发音上尽量中性化。不过这个方法仅用于说话时,如果唱歌,那么就无能为力了。
其后有了另一个身份的李筱雨,被王长喜送进了天南市第一中学。次年李筱雨以670分的成绩被天市交通学院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