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吟叹口气说,“唉,我觉得我没有问题问呀,刚才所有的问题都被同学们问光了,大家已经充分了解了班代的风采,我就不要狗尾续貂了吧?”
“哦?是吗?那就说说我在你心中的直接形象吧。”李蔓依旧笑意盈盈的说。
桑吟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等下会怎样,小心的说,“呃,你已经接近我心中完美老师的标准了,GREATTEACHER,你将会是我新一轮的偶像。”
“原则变得可真够快的,好了,刚刚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了,该你提问了。”李蔓满意的说。
桑吟看着李蔓的奸笑觉得冷汗直冒,想想,是必须要问了,不小心偷瞄一眼时间,时间都到了,怎么下课铃声还不响呢?唉,没办法了,开口就问,“班代,今天温度有多高呀?昨天看天气预报了吗?”
“哄……”这次指导员都笑开了。
事后听说,桑吟这次提问被认为是那节课上最经典的问话,因为这是连班代都无法回答,唯一一个把班代问倒的人,所有人都说这是史上顶聪明的一个问法了。
一路上大家都还在谈论这节课,后来也一直都怀念这节课,都说这节课是大学四年里最精彩的一节课了。
回到宿舍,空出来的床铺已经铺好了,一个又黑又瘦的女生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桑吟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生长得好丑呀,而且穿着还极土气。女生小心的跟大家打招呼,说自己叫王乐乐,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这个长得丑的女生其实说话好听极了。王乐乐的那副好嗓子一直让她在大学里被评为最佳金话筒,后来在市里广播电台去比赛的时候,就被市里的音乐电台挖了去作节目,从那时起,她一点点时尚起来,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越到后面越看她觉得好看。
那些日子忙着结交新朋友,打探别人的老底,忙着辛苦的军训,对其他的事情都扔在了脑后。
军训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消散了所有的兴奋和热情,接到刘一龙的电话,他还是那样兴奋的说,“娇娇,我已经不迷路了,奇怪了,我的路盲症莫名其妙就好了呢……军训真好玩呀,真可惜不能再久一点,好羡慕那些当兵的,所以在军训里不由的就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军人来看待,可是依然隔了好大的距离……”
桑吟好想睡,对于刘一龙的絮絮叨叨她只能以“嗯嗯啊啊”来糊弄,终于听得他倾诉完毕要挂机,又突然提起问题:“娇娇,你会不会想谈恋爱?我们班里的男生已经开始物色别的院系里的女生了,准备看好了就下手,说要赶快进行一场恋爱完成一个成人礼……”
桑吟突然没有了睡意,想到了一个人,她听出刘一龙声音里很正经的感觉,淡淡说,“这些事情是要缘分的,可遇不可求。这样不是等于浪费自己的感情吗?睡吧,别想太多了,如果你也想这样做,我不会告诉你妈的,反正也该轻松下了。”说完她挂了电话。
然后爬起来,冲到外面的电话亭,好久才有人来接,而自己这边握着话筒的手竟然已经汗湿了。那头传来梅清阙懒懒的声音,桑吟小心翼翼的说,“你还没睡吗?”
梅清阙听出桑吟的声音,还有一点惊讶,自从开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也没再联系过,他还以为已经平安无事了,怎么又打电话来了?淡淡说,“哦,是小美女呀,找你哥吗?他最近不知道是真泡在实验室做实验还是在泡妹妹研究人体结构,反正已经很久夜不归宿了。你还是打他手机找他吧。”
桑吟深吸一口气说,“哦,其实我不是找哥哥,只是有些话憋着我难受想找一个人说说,你能听我说一会话吗?”
那头说,“都这么晚了呢,你还不睡?而且明天还要军训,马上就要军训演习了,训练强度很大吧,还是早点休息吧。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在心里会憋什么话?不要想太多了,就没什么会难受的,自己想开点。”
桑吟有些失望的说好,然后挂了电话。那一刹那,仿佛经历了所有的沧桑,无限悲凉。
是不是对别人有了期许,才会在深夜想起时就忍不住冲动要去找他?是不是对别人完全没有意愿所以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如她对梅清阙,如刘一龙对她。梅清阙对她,那样的干脆利落,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浑浑噩噩了却还不忍拒绝刘一龙的电话?
军训演习。桑吟一直做得很好,当军人也曾是她最大的梦想,既然已经无法实现,就用这种最接近的方式去完成梦想中的自己。所以有幸成为头阵的方队中,只是因为不喜欢领队的教官,便任性的退出,最后更是连演习都没去,躲在床上睡大觉,没有人察觉其中少了一个她。听着外面雄壮的音乐和飞扬的口号,她在深深的懊恼,可是她是那种死不悔改的人,即使错了也宁愿错得无路可退万劫不覆永不回头。
文晴和陈玫回来的时候,嚷着舍不得教官,想去买点纪念品,抬头看到她,惊讶桑吟怎么这么快就躺到床上去了。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摇头。两人便出去了。
王乐乐回来,见她在床上,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说没什么,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王乐乐说下午三点送教官。她说知道了。最终也没有去送,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他们与她就是这样一点点交集,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文晴和陈玫是红着眼睛回来的,王乐乐说班上好多女生都舍不得教官,哭得一塌糊涂。她轻轻笑了,在她们眼里,哭一场确实显得情真意切吧,只是多久以后谁还会想得起当天的眼泪?
桑笑终于答应国庆长假陪寒露回家了,原来还坚持说看完了演习再走,只是买不到票,所以只好提前一天走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有肆无忌惮吧。
刘一龙打电话来约她出去,她让王乐乐告诉他说她已经回家了。文晴和陈玫都有自己的活动,一放假就不见了人影。王乐乐留在寝室看书。她就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连王乐乐帮她带回来的饭都不吃,王乐乐对她无计可施,三天后带着刘一龙冲进来,刘一龙一见她,马上惊叫一声跳开,找来一个大镜子指着里面的人说,“桑吟桑吟,你看看,里面的人是你吗?整个一半死不活的女鬼。你干嘛?莫名其妙的闹绝食,谁得罪你了?”
桑吟虚弱的笑笑说,“我想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玩一下挑战极限的游戏而已,别大惊小怪的,好了,我现在准备起床了,你要请我吃饭。”
还好还好,没有虚弱到连床都下不来。叫上王乐乐一起去,她没答应,走的时候她体贴的对刘一龙说,“桑吟已经好几天没吃了,记得别吃太油腻的,也不要吃得太多。否则对胃不好。”
桑吟点头说谢谢。
这一次,刘一龙很聪明的没有问为什么,沉默的看着她吃,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说,“唉,刘一龙,你一反常态什么都不问这样沉默外加温柔的盯着我看,我一身鸡皮都要掉出来了,怕了你了,告诉你吧,本来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是不想说出来的,看在你请我喝粥的份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到处宣传破坏我形象呀。”
刘一龙还是沉默的看着她,他太了解这个人了,每次她都故意把一件严重的事情说得轻松,实际她心里一直都难受,他除了陪她坐着,听她说说有关无关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
她低下头,一边吃一边说,“我遇见一个帅哥喜欢上了他,就悄悄搞了场暗恋,结果帅哥十分不珍惜自己的形象,破坏了我心中的完美想象,我对他失望至极,也对自己的品味失望透顶,暴饮暴食一顿后觉得自己长胖了,于是想减肥,减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不吃饭,所以我就在床上躺久了一点,然后就被你们当作绝食了。就是这样。”说完抬头看他。
刘一龙点头说,“是吗?你真的是爱上了那个人吗?还是爱上了你自己虚构的假象?如果是真的你看中的人,你会那么轻易放弃?我不相信。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动什么别动自己的健康呀。你越大越偏激了越来越没出息了。”
桑吟低下头,继续喝粥,粥里却不时溅出水花。小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他以前只会弱智的说些愚蠢的话来安慰她的。“也许吧,我只是让自己假想着喜欢上了某个人,可是小龙,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很难受?其实这没什么的,是不是?”
含着泪花,捧着碗喝完了不烫的粥,偷偷擦干眼泪,抬起头来又是一张明媚的脸,“小龙,我带你去爬山吧。”
刘一龙看看天色说,“都快五点了,要去也等明天再去吧。再说了,看你一副快要被风吹走的样子,能爬得动吗?还是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桑吟撇撇嘴说,“那算了,明天图书馆都开门了,我看书去。”
刘一龙点头说好,明天跟她一起去自习。
两人在运动场后的散步,坐到草地里,十月了,已经起了秋风,早晚有些凉了。两人并排躺着看远方的天空,太阳要下山了,天边一片红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随口想来的话题。她想,十八岁也是一个坎呢,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个月的男生,思想好像比她成熟多了。这好像就是发生在十八岁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