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什么也不说,轻轻接过他盆里的衣服,认真的帮他洗起来。杜修为再怎么没感觉都已经强烈感觉到她的变化,是的,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忧伤这么疏离,明明她在身边,却比当初刚开始时,心离得还远。
他坐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做所有的动作,洗完上衣后,她终于开口说,“杜修为,以后你会记住我吗?会记住有关我的哪些事情呢?也不给他机会思考回答,又接着说,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出游,爬一座那么危险的山做一件那么愚蠢的事情,第一次为你洗衣服,第一次送你的礼物?杜修为,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你就把这些统统都忘掉,不要再记得,千万不要记得。
他握住她满是泡泡的手,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可是她就是倔强得不肯抬头。他说,桑吟……他想说,我会永远都在你身旁的,我会爱你到永远的……可是在看到她眼睛里的晶亮时,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笑着说,杜修为,不用解释也不要承诺。我们还太年轻,有些东西是承诺不住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一定会永远不再见到你,这样就不会再想起你。呵呵……
她虽然笑着,可是没有温度。低下头继续去洗衣服,他突然有些烦躁,抢过她手里的衣服,她用满手的泡泡就哗的全抹到他脸上去了,大笑着说,哈哈,杜修为,我跟你开玩笑的呢,看不把你吓一大跳,哼哼,我说过我还有很多账没跟你算,这次是稍事惩罚,以后可要引以为戒!
看着突然恢复本性的她,他不知道该信她的话还是信他的直觉,恍惚中,她的手又抹到了脸上,看着她的笑容,阴霾的心情又突然放晴,开始跟她玩闹起来。溅了一身的水,把衣服全都打湿了,穿了睡衣,把洗好的衣服送到楼下服务台,请他们代为烘干。两个人裹在一张被子里,年轻的身体都略有些紧张,两个人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彼此,这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在时间的这一刻只拥有彼此。像要发生什么的夜晚,又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他想珍惜一生的女孩,他不会轻易让她受到伤害。两个人这样拥抱着,也可以一生一世。
“桑吟,以后开玩笑也不要说我们不在一起了。”
“嗯。”
“桑吟,你不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吗?”
“嗯,因为是杜修为,就算动手动脚我也愿意。可是他是不会的。”桑吟的眼睛里闪耀着信任的光。
杜修为笑起来,“那我真的要动手动脚了哦……”
桑吟也笑着,闭上眼睛说,“杜修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是告白的话,应该要睁开眼睛才有诚意哦。只要是桑吟说的,我都相信。桑吟,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一见钟情的事情我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第一次见到你,可是却相信我们前世就一定相爱过,看见你那倔强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心痛,想着这个女孩子一定很坚强,可是我却想看到她柔弱的一面,因为我想保护她。”
“哈哈,你可以去写爱情小说的剧本了,这个年代,男孩子是不需要保护女孩子的,因为女孩子想跟男生站在同一条线上,共同作战。哈哈,我也越说越离谱了。”
“是啊,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寂寞,因为桑吟从来都不在我面前表现脆弱的一面,总是像武装好的坚强战士一样,让我看到她阳光的笑脸。我还是很高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的笑脸就很满足了。”
桑吟看着他的表情,是吗?她给他这种感觉吗?她也觉得很悲哀,可是却笑着说,“因为我太幸福了呀,都没有什么事情来打击我,怎么表现出那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而且我还是跑一千五百米的破纪录者呢,真让你失望呀。是不是很后悔找了我做女朋友,都没有让你表现男子汉气概的机会?”
杜修为抱紧了她,没有说话。
“我可以看看你的身体吗?”杜修为犹豫着。
桑吟瞪大了眼睛,他刚刚说了什么?那目光是什么意思?好像赤裸裸的打量着她一样。
“不要。”拒绝完之后,很可疑的看着他,该不会真的动手动脚吧?
杜修为没有动,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睡吧,别用那种防备的眼光看着我,很受伤呢。”
“杜修为,其实我很没有自信,我一直想着,你是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跟我在一起呢?”
“因为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呀,我也不知道,当初在跑道上第一次看见你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了,说起来,我好像看到过懦弱的一面,所以我才有机可乘吧?那次你说要一起去爬幼儿园的围栏。”
“哈哈,对呀,因为有你坐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心安,所以才会跟你在一起玩,结果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说明你,果然还是很喜欢我的。”
“少臭美了!”
两个人玩玩闹闹一阵,终于都觉得累了,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上午退了房,骑着自行车逛乡下小集市。有时是一前一后,有时是并排着可是却隔了三两米的距离,然后桑吟突然说,“杜修为,我觉得我们这次的出游决策有些失误,为什么不是骑一辆车呢?这样你载着我,是不是会更浪漫一些?”
杜修为笑着说:“我也是这么觉得,那么等下一次啰。”
她没有应下来,淡淡笑着,买了两件不算特别的手工艺品,她挂了一件在自己的背包上,却没有把另一件拿给他,他狐疑地问:“怎么,那一件不是给我的吗?”
她笑而不语,然后骑上车开始往回走。
回来之后,杜修为觉得他们的感情已经升华到了另一个高度。这个星期,他将面临两个科目的考试,时间有些紧,打电话给桑吟的时候,她也说有两科要考,约好了暂时不见面,等到周末,或许谁还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再出去玩一下。她淡淡的应着。
桑吟答应完的第二天中午,去图书馆他们常坐的位置和书柜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找了图书馆最阴暗的一楼僻静角落常驻下来,吃饭也不再去南苑,去了北院,虽然路远菜式也不好,可是这样可以减少碰见杜修为的可能性,人懒又渐渐恢复以零食为主的生活。大二的她,肆无忌惮的逃课,连宿舍的都少回,有些想念哥哥在的日子,至少她还可以去找他,有个落脚处,现在除了刘一龙,除了自己宿舍的三个女生,突然觉得自己完全与这个学校无关,没有其他的朋友,忍住淡淡的哀伤,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在校外租个临时住所,索性连图书馆也不去了,抱一堆书回来,整天窝在出租屋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像回到了在山上的日子,偌大的一个世界,只有自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