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四月四日六点三十分
距灾难发生
还有
九个小时
少年的一天是从闹钟的嘈杂铃声中开始的。
因为失眠而无精打采的少年睁开眼睛,伸出手,一下子就把那正在卖命的制造出令人厌恶的噪音的闹钟关掉了。接着,他跳下床来,没有精神的晃了晃脑袋。已经一夜失眠的他继续睡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梦可以做,所以他决定起床,然后按照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生活轨迹行动。
但是,正当他准备按照机器运作般的按部就班的行动时,正在直起腰来的身体却忽然僵住了。那是因为,他看见……
在一束从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半的窗帘的窗户外投射进卧室的的阴霾天气的糟糕的晨光中,静静的站着一位身材纤弱,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站在昏暗的光线中,全身都包裹在暗黯淡的气氛中,这种颓废的气息,不得不让少部分偏爱这种风格的狂热分子感到震撼和惊叹……
少年无精打采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女往前走了一步,使原本被她挡住的光线稍稍进入了屋内,屋内变得明亮了一些,使她露出了她的真实面貌。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说:“不用再来这一套了,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少女轻声说:“其实,我试图用内线电话叫你,可是电话坏了,于是我又想敲门,可是又怕吓着你……”
少年依旧冷静的说:“没人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怎么进来的,简洁明了的说一下。”
少女又耸了一下肩膀,轻描淡写的说:“你卧室的门没有关好,我是从门进来的。”
少年有气无力的垂下了头:“是吗,门没有关好啊……算了,我们吃早餐吧。”
是的,这就是到此时依然过着平常生活的宗锐和贾莹。
宗锐一边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一边打开电视收看晨间新闻。昨天晚上他一直在与失眠和噩梦相搏斗,所以现在精神十分萎靡。新闻倒还是像往常一样,播报着一些宗锐丝毫不感兴趣的新闻。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四月四日,星期三。这里是楠海市电视台,晨间新闻栏目。我是主持人,王勇。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一,朝鲜宣布定于本月中旬发射一颗人造卫星‘光明星三号’;二,叙利亚政府宣布……”
因为宗锐一点也不关心政治博弈和叙利亚,所以觉得无聊的他再次打起了哈欠。不过不要紧,他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因为接下来播报的新闻狠狠地给他的脑袋上浇了一盆冰水……
“接下来是本市新闻。据本台刚刚得到的消息,至目前为止,在本市因动物袭击而死伤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据市卫生防疫部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称,在本市,所有的动物都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异常状况。猫、狗等家庭宠物狂躁不安,老鼠、蟑螂等夜行动物在白天也开始了大举迁徙。
“与此同时,本市的各种鸟类也开始了自有记载以来最大规模的集体迁徙。据目击者称,从昨天凌晨起至今天凌晨,不断有各种鸟类从本市的市区、郊区和山林起飞,急匆匆的从空中掠过,飞往正南方向。而此时正是四月,是春风和煦,桃李缤纷的时节,如此的大规模迁徙,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动物研究专家也无法对这一行为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更令人费解的是,据本市的家鸽饲养员称,就连被饲养的家鸽也加入了鸟类的迁徙。众所周知,这些训练有素的家鸽清晨飞出鸽舍,傍晚就会自动归巢。而昨天一夜,鸽群却彻夜未归。另有目击者称,鸽群也像其他鸟类一样,往正南方向竭力飞去。”
宗锐的额角上不知不觉的冒出了许多冷汗。不要忘了,这座城市可是一座海滨城市。往南飞……就是一望无际的南Z国海。就算那些鸟儿拼尽全力的展翅高飞,那也不会逃脱一个命运,那就是……
精疲力竭,坠海而亡。
这根本不是迁徙。这是集体自杀。想到这里,宗锐的脸色不由得变的惨白。这时,贾莹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宗锐苍白的脸色,关切的问:“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宗锐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的说:“大概……是吧。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
贾莹放下盘子,担心的说:“那你就不要去上学了,班主任那边我会沟通的。”宗锐听了,苦笑一声,直起腰来,说:“真罕见呢,往常我要是请假,你一定会强制把我拖到学校。但是很遗憾,今天我可不能在家里装死了,因为……因为……算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们走吧。”
宗锐来到镜子前,准备做出门前最后的整理。他打开水龙头,用手接起倾泻而下的冷水,然后使劲的往着自己的脸上泼着冷水,以让自己恢复冷静。宗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的沾满水珠的自己的脸,宗锐苦笑一声。是的,镜子里的人可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竟会为了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和偶然发生的事件而杞人忧天。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对,必须这么相信着才可以。
宗锐用毛巾仔细的把脸擦干,然后随手把毛巾扔进了浴缸。“回来再洗掉吧……”宗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外走去。
城市上空,阴霾密布。阴沉惨淡笼罩了整座城市。虽然春光依旧明媚,樱花依旧娇艳,可是,人们却再也没有欣赏这番景致的闲情雅趣。在大街上,到处都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报纸,垃圾,原本应该高高兴兴的去上班、购物的人群,此时一个个都丧魂落魄,面如死灰,恍若行尸走肉般无精打采的走着。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诡异的气氛中。天空中,再也没有一只鸟儿飞过,地面上,也再没有半句欢声笑语。正常的人们,也似乎被那些出现异常的人们所影响,一个个都有气无力,不愿意再多说半句话。
枪声,已经停歇了,可是……人们心中的不安,却更加的强烈了……
宗锐一言不发,骑着车穿梭在这空空荡荡的大街上。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宗锐所记忆中的小城,应该是始终温柔的,和蔼的,快乐的笑着的,而不是这样,笼罩着悲伤和死亡的气氛,就像一座毫无生机的墓园。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宗锐长叹一声,将自行车停在门前。贾莹轻盈的从后座上跳下来,担心的说:“宗锐,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对劲,果然还是不要勉强,回家休息吧!”
宗锐勉强的微微一笑,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可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会垮掉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宗锐的心情比谁都沉重。一种莫名的感觉正在无声无息的动摇着他原本坚定无畏的立场。虽然他也明白他会如此动摇多半是因为张若夫的胡言乱语,但就是无法释怀,尤其是张若夫的最后一句话:
“据小道消息称,你的杀父仇人,这两天就要来这里了哦。”
宗锐想到这里,脸色骤然一沉,一股无法抑制的杀人的冲动顿时从他的身上逸散而出,让他附近的几个学生都吓了一跳,纷纷识趣的闭上了嘴躲到了一边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的宗锐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杀气,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嘴角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