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杂的心理的驱动下,贾莹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希望巷,那幢自己曾经生活了几年的小楼前。她抬起头,眼睛微眯,打量着这幢小楼。是的。虽然十年不见了,但它,看上去还是那么熟悉,这里,就是自己的童年。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在这里生活着,直到……
十年前的一天,天空是那么阴沉。家里突然来了很多陌生的大人。他们神色严峻的相互交谈着,时不时往蜷缩在床上的哭泣着的贾莹望一眼,但是随即就像避开瘟疫一样移开了目光。在这群神色凝重的人中,有一个壮年男子的神色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似乎与其他人发生了争执:
“……你们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她是贾奕唯一的遗愿……我决不允许你们把她送进孤儿院!”
“你准备怎么办?已经找不到任何她的直系亲属了!”
“那就我来抚养!”
喧嚣终于散去。壮年男子缓缓走到贾莹的面前,温和的看着她,轻声说:“我们走吧,孩子。”
幼小的贾莹抬起了挂满了泪水的稚气未脱的脸颊:“爸爸呢?”
“他死了。”
直截了当,丝毫不做作。说出来的话就和这个人的性格一样,坚定,直爽,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会说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和他所预料的一样,面前的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哭了,但是恐怕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不要哭。”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意味。幼小的贾莹感觉到了不对,乖乖的闭上了嘴。男子继续带着那副坚毅而冰冷的表情说:
“你父亲是被人谋害的。要是不想让他白白的死去,就坚强起来!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好你的一切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男子带走了幼小的贾莹,开始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的抚养她。是的,这个男子,就是宗锐的父亲,现在仍然生死不明的……宗厉。
一幕幕回忆像放电影一样闪现在贾莹的脑海里。贾莹轻叹一声,缓缓推开院门,已经被腐朽透彻的院门轰然倒下,露出了里面的院子。贾奕生前在家唯一的乐趣就是在院子里种满花草,而现在,只剩下一院子的荒草萋萋,花架上爬满了爬山虎和各种藤蔓植物。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草从院子地面上的砖缝中钻了出来,茁壮的生长着,有的还开出了黄色或紫色的小花儿。就连小楼原本雪白的正门,此时也出现了道道裂缝,变得发黄,门外生长着过膝的野草,门廊上垂下来茂密的藤蔓,很难让人发现在这些植物之后还隐藏着一扇门。
踩着茂密的野草,两个少女缓缓走向大门。突然,贾莹眼角的余光撇到身边的草丛动了一下,警觉的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趴在草丛中的马路达就一跃而起,径直扑向了萧惠。贾莹眼疾手快,从口袋中掏出铅笔刀扔了过去。铅笔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以极快的速度直接插进了马路达的右眼,然后又从他的后脑勺处露出了锋芒。那个马路达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在诧异着自己杀人的手法不断升级的同时,贾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有一个就有一群,这里并不安全,可能房子里也会有马路达。萧惠,你就在门口守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遇到危险就大叫,明白吗?”
萧惠点了点头。贾莹快步走到门前,一脚踢向了已经千疮百孔的门板。就像所预料的一样,门板在瞬间粉身碎骨了,同时发出了不小的声音。贾莹摸索着找到了开关,按下之后,理所当然的没有反应。是的,这里已经十年不住人了,电表已经停转了。从口袋里摸出从学校实验大楼里借来的手电筒,贾莹打着手电筒,凭着儿时的记忆向屋内摸索着。按照贾莹的记忆,进入大门,通过玄关,是一个不长的走廊,走廊后应该是客厅,客厅的左边应该是卧室。不,是在右边吧……
屋内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和杂乱无章的蜘蛛网,原本挂在玄关走廊上的卡尔·玛利亚·韦伯的画像此时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此时,卡尔的脸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让他看上去似乎心情很糟。贾莹并不打算拾起他,只是把手电筒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仔细的端详着他。卡尔·玛利亚·韦伯是德国的著名剧作家,曾经著有享誉全世界的著名歌剧《魔弹射手》。《魔弹射手》也是贾莹的父亲生前最喜欢看的歌剧。贾莹轻轻的叹息一声,迈步跨国这幅画,同时小心翼翼的用手拨开挂满了灰尘的蜘蛛网。通过了玄关走廊,客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客厅中,没被搬走的家具仍然照着十年前的摆设安安静静的放着。茶几上还放着一瓶用简朴的透明玻璃瓶装着的白酒,那可能还是贾奕在遇害之前没来得及喝完的一瓶白酒,如今,白酒的颜色已经发黄……
贾莹一边默默地环顾着四周,一边向左边的卧室走去。那里是贾莹以前居住的卧室,她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八年。她走到卧室的门前,握住门把手,准备打开门。可是踌躇了一下,却缓缓缩回了手。她不想再想起过去的回忆了。父亲的遇害,让一切甜美的回忆都变成了痛苦的回忆。还是找找宗锐所说的东西吧。
贾奕生前是居住在二楼,所以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肯定是在二楼。贾莹缓缓地走上二楼,已经被严重腐蚀的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吱作响。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向楼上走去。这里是她从未涉足过的区域,因为从小开始,贾莹就被父亲告知不能上楼,所以,眼前的景象刚出现在贾莹面前时,她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