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
傅余清刚刚从益友阁回来,便有家丁到他身边说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傅余清走在路上想着跟曹梦珍对的诗词,只有曹梦珍写的最合自己心意。
他走到书房外面轻轻的敲了敲门“父亲,听说您找我有事。”
“进来。”他的话刚说完,里面传来傅承林的声音,傅余清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便看到傅承林黑着的一张脸。
傅余清恭敬的行了行礼“父亲。”他和傅承林之间的关系只是这样,他问他答,不问也不多话。
原本在外面带来的好心情,在进屋子的那刻开始便已经消失殆尽。
傅承林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忽然他拿起一本册子朝着傅余清砸了下去“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如果不是下面人查到,还不知道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气的脸上青筋暴起,重重的敲了桌子。
傅余清没有说一句话,捡起地上的东西,翻看了两眼。
这件事情他做的时候就没有后悔过,如今被知道也就知道了。
“父亲,您让我将难民都撵出了城外,我照您的吩咐去做了,至于其他的是我自己要做的。”傅余清拾起册子恭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救助难民的事情,本就不是一人之力所能解决的,可是他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已。
傅余清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您要罚就罚吧,我绝无怨言。”
这是他应该受的,受了便受了。
“哼!你以为凭那点东西能够救回多少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傅承林不屑的说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难道要像父亲说的那样,出兵镇压吗?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傅余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想说出口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傅承林冷笑了两声“我出兵镇压便是无情无义,你拿着家里的钱去救助他们,便是救世主是吗?
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以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当我们家财散尽的时候你……救还是不救?”
傅余清的脸上出现一丝为难的表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不救的话万万不行的。
傅承林见他愣住,接着说道:“你以为救几个人,便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了?
那些难民都是从哪里逃过来的你知道吗?”
“是……从我大魏的各个地方,那些偏远的地界。”傅余清思考着,他想起那天遇到的人,有些话他一点都听不懂,那些话好像是某些地方的方言,又或者是不同地方的方言。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大魏的子民,他们既然来寻求帮助岂有不救之理?”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傅余清想到那天遇到的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小孩便觉得心痛。
至今他还记得小孩无助的眼神,小孩已经饿的不行了,连路都不能再走,他尽力的去救,喂小孩吃东西,可还是没能救过来。
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了路边,后来……将他埋进了就近的坟地里。
人多的数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去为他找一块好的墓地,这些是傅余清做不到的。
傅余清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心,他这样还算家族里的希望吗?
他现在原地没有久久没有回神,这时傅承林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那些都是你大魏的子民,每一个都吃不饱穿不暖,看着非常的可怜,遇到的话哪有不救的道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身上可能带着瘟疫的病,一旦进城便会传染城里的人,到那时你还会因为救了几个人而高兴吗?”
“父亲,这……那些难民我依照您的吩咐赶出了城外,救他们也是在城外搭建粥棚而已。
只是之前放进城里几个人而已,可是他们都是进城来投靠亲戚的,身上没有带什么病。”傅余清想起之前的情况解释道。
这些问题他当然想过,因此赶的时候还是依照父亲的要求赶出去了。
傅承林拿着册子翻到了某一页,推到了傅余清的眼前“这个人你可认识?”
只见册子上画着一个人的头像,旁边介绍了他的特征,穿着,和名字。
傅余清凑近看了两眼,指着他说道:“认识,这个人是我放进来的其中一个,他说家乡遇到灾荒,来城里投奔亲戚。
守门的人听他是外地的口音,不让他进去,我正好路过将他放了进来。”
“他不是我大魏的人,进城以后鬼鬼祟祟想暗地里联系人,最后被抓到了。”傅承林说着将那一页纸撕了下去,放到了傅余清的面前。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外面人多鬼杂,你以为是帮了别人,其实是害了自己。
万一敌国想趁乱安插探子进我大魏,进而套取重要消息,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傅余清捏着面前的纸“这……那些人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一眼看出便是难民,怎么可能是敌国奸细?”
“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会被你掌握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够认清一切?”傅承林将手中的茶喝完,啪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今日你救了人,在难民的眼里你是救世主,可是明日便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一个人而丧失生命。”他离开桌子走到傅余清的身边“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傅余清摇了摇头“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难道那些贼人作乱必须要牵扯上难民才行吗?他们只是想要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
富人在城中娱乐,而难民却在路边冻死。
傅承林走到门边背对她说道:“是,你不想造成这样的结果,可是你做的那些事在无行中已经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们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杀死他们的人却是你救的。我这样讲你明白吗?”
世间本没有两全的事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还是有道理的。
窗外的风吹的很猛烈,窗户在沙沙作响,听在耳朵里非常的难受。
而傅余清的心里比什么都凉,明明不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