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凛强迫着自己不表现出痛苦的模样,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而且凌未未的状态也不好,如果凌未未知道他现在疼得快要忍不住,一定会非常着急。
然而这个时候着急悲观是最没用的东西。
越是关键时刻,就越需要镇定,慌乱只会给自己平添麻烦。
天亮后,宫凛继续在她们的火堆上放湿柴火之类的东西,制造浓烟放出信号,这是第三天了,如果再没人来,宫凛的腿可能会撑不住。
凌未未吃饱了跑出去找水喝,宫凛的腿原本就行动不便,再加上昨天走了很远的路,目前伤势恶化了,根本不能走。
她需要给宫凛带水喝,凌未未边走边在心底埋怨,他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她,还一个人强撑,结果现在倒好,小腿肿的比大腿都粗。
凌未未埋怨着宫凛不把病情告诉她,也埋怨宫凛那张不肯多说一个字的嘴。
凌未未走了有段路才到河边,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敢离水太近,这边太平坦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凌未未模模糊糊记得,以前家乡小镇那个地方的大人说不能住的靠河太近,说如果下雨之类会有危险。
尽管凌未未记得天气预报上说这几天都是晴天,但她身边还跟着宫凛,她不能冒那个险。
凌未未自己重新跑回去找上次找到的泉眼,自己先喝个痛快,然后找了几张还算可以的叶子,用手捧着一捧水给宫凛送回去,走在路上洒了不少,最终还是剩了一些。
宫凛等了很长时间,才看见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
凌未未脚步非常慢,双手捧着一捧水,眼睛盯着手里的水生怕洒出来,足足三分钟凌未未才走到宫凛面前,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手里的水,将手凑到宫凛嘴边,催促道:“快喝,再不喝就全洒了。”
宫凛嗯了声,将凌未未手里不多的水一饮而尽,显然他还有些渴。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没有任何可以盛水的工具,大冬天的连片可以盛水的鲜叶子都没有,那些枯叶都漏水,能拿回来那么多已经不错了。
凌未未问道:“要不要我再去找点?”
宫凛摇摇头,擦干嘴角,“不用了,我觉得他们可能快找到这里了,昨天夜里我模模糊糊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不过很轻微。”
搜救队昨晚肯定在连夜找他们,只不过离得比较远,没有发现他们。
宫凛抬头看看天上,他们的火堆燃起来的烟还在往上飘,如果搜救队昨天靠近过,今天估计就该过来了。
宫凛的右腿有些麻木,他试着换了个坐着的姿势,结果左腿传来锥心的疼痛,他双眉紧皱,面无血色。
凌未未着急地抓住宫凛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腿又严重了吗?”
宫凛苍白的脸上扯出一笑,他强撑道:“不,我没事,刚刚碰到了而已。”
凌未未却并没有放松,宫凛那种脸色分明非常痛苦,可是救援的人还没有来,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救。
他们的鱼已经吃光了,统共就没有多少条,又都比较小,他们省着吃也吃光了,凌未未躺在草堆上顶着展览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计划着回家后要做的事情。
“我好久没吃我妈做的饭了,回家以后我一定要去我妈店里看看,还要好好地休息几天,睡个一天一天好好解解乏。“
凌未未沉吟了片刻,又接着嘟哝道:“我还要泡个热水澡,泡完澡再睡觉。”
凌未未浑身酸疼,一点都不想动,她又冷又累,根本就不想动,如果不是因为宫凛的腿受了伤她也不会跑前跑后。
宫凛静静地听着凌未未说话,他咬着牙也爬到了草堆旁边,躺在凌未未身边,和她一样抬头盯着天空。他碰到凌未未的胳膊,能感觉到凌未未的体温升高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凌未未烧得糊涂了,胡言乱语地跟宫凛说着程薇的事情,“其实你不知道程薇抢走了我多少东西,你也不知道我和程薇为什么长得像,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我们小时候就是仇人,她处处都想比我强,我从不跟她挣,不想让我妈妈伤心,然而她却根本不肯放过我。”
凌未未嘴里嘟嘟哝哝地说了一大堆没有用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她和程薇两个人老早就有矛盾,程薇一直针对她,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她。
宫凛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我曾经听公司的人说起过,程薇有意针对两个新人,貌似还是一对恋人。她还以我的名义放出话,谁都不准用那两个人。我以前不知道是谁,现在想想估计就是你和何非意。”
宫凛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话变多了,他跟凌未未两个人被困后,他说的话对他而言并不算少。
他在外面的时候身边总需要跟着助理,他不爱讲话,也不想跟别人解释,往往都是宫凛说完话,助理跟着去跟别人解释说明他的意思。
然而被困后,宫凛的话多了许多,身边有个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也不那么反感,放松了不少,甚至因为有个共同面对险境的人而觉得安全。
宫凛想着,或许是腿太疼了吧,腿上的疼痛让他的精神无法集中,始终跟发烧的凌未未一样神志并不完全清醒。
宫凛双眉紧锁起来就没有舒展开过,他腿上的疼痛让他无法保持若无其事的冷漠表情。
凌未未此刻神志已经不大清楚了,闭上眼睛以后很快便没了声音,她睡得很深沉,宫凛没有叫醒她,让她继续睡会儿,他们没有药,能做的也就是让凌未未多休息一会儿。
宫凛想去给凌未未弄点冷敷额头的水,凌未未身上还穿着宫女的衣服,是很薄的布料,下摆又非常长,凌未未嫌弃太累赘都整个将下摆塞在了要带上,撕下来一些反倒更方便。
凌未未里面穿着保暖性很好的防水衣物,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凌未未早就被冻死了。
一层纱衣能挡住什么,打湿衣服之后跟进了冰窖没什么区别。然而凌未未的防寒衣物并不算厚,是她能找到的最厚的,掉进刺骨的水里依旧冷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