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令朱欣然不寒而栗。
“你是说,郑安晟根本没走?”
“他走了,但没有走远,就在外候着。奚美人拿到剧本就给到了他,然后在他把剧本拍完之后,又还给了奚美人。奚美人放进我的包里,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切,末了又加上一句:“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
但我心里已经隐隐明白:不出意外,这就是真相了。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林清晖是不是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那么敏感,一定会嗅出这件事的异样与危险。
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接到了林清晖的电话:“来公司,现在。”
短短五个字,他说得很轻,我却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去华清的路上我做了各种打算。辞演,并向公众公开这件事背后的阴谋,公开向所有策划者道歉……
但我知道,我能做的一切,都无法挽回大家的损失。
此刻已近晚上八点,华清绝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回家了,只有极少数的一、两个人还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我径直走上二层林清晖的办公室,原本明净敞亮的落地玻璃窗后拉上了窗帘,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咬咬牙,我伸出手敲了门。
“进来。”他音色冰冷,让人听不出一点儿情绪。
走进去,我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垂着头,一言不发。
“林总。”我叫了他,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动作很轻,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于是我也只好沉默地等待着。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有人偷了我们的创意……严格地说,应该是剧本。”
虽然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还是止不住地砰砰乱跳。
“我早该想到的,他那么不择手段,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谁?他说得是郑安晟吗?
平时,林清晖从没有在公开或私下场合表现出对郑安晟的不满,一次也没有。
当初他从晟晖净身出户,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尊重与诚意。
我本以为他是因为理亏,现在看来,也许我错了。
“林总……”我又鼓起勇气尝试着叫了他。
“咱们的新片,还是被人抢了。晟晖明天要召开新片发布会,跟我相熟的记者已经告诉我了,起码从他们得到的信息来看,那部片子,和咱们的十分雷同,十有八九就是抄的咱们的剧本。明天天亮之前,我必须把那个叛徒揪出来。”说着,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办公桌。
剧本策划小组一共五人,除了楚括还有一位金牌编剧,基本上就是楚括将故事的大纲讲了出来,然后由那位编剧执的笔。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位影评人和两位职业编剧。
“呵,”林清晖冷笑一声,“难道我给的报酬不够丰厚吗?为什么要弃明投暗暗地里做这种勾当?这次惹了我,我不会让他圈子里再多活一天。”
听着他的狠话,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楚括还不知道,我要再斟酌斟酌,想一个委婉点儿的方法告诉他,毕竟这是他的心血。发生这种事,恐怕他最伤心,对我也不会再那么信任。我告诉你,是因为其他人我都不相信。”
他的话让我当即愣住。
他说他信不过那五个人,甚至包括那个被他重金挖过来的金牌编剧。
可他知不知道,恰恰不是别人,就是我无意中做出了背叛华清和他的事啊!
我感觉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清晖,我现在必须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办完了我会回来找你。”我利落说完,转身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在产业园门口慌乱地截下一辆车,让司机载着我一路狂奔,直抵郑安晟和奚美人所居住的豪华别墅区。
下了车,我一口气走到郑安晟别墅楼下,疯狂地摁着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通过防盗系统给我开了门。
我气冲冲走了进去,不小心崴了鞋跟,索性脱掉两只鞋拎在了手里,光着脚走了进去。
看到是我,开门的佣人一脸恭维。
“叶小姐,我们家太太不在。”
“我是来找郑先生的。”
“哦……”她一脸疑惑,但还是礼貌地让了开。
我走进去,看到郑安晟正在吧台旁喝酒,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小叶你真是客气了。”
我随手扔下了手里的鞋和包,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过他的酒杯,愤怒地摔在了地上。
“无耻!”
玻璃“哗啦啦”碎掉的声音吓了那名佣人一跳,她忙跑了过来。
“先生……”
郑安晟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惊慌。
“小叶,你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冲动可是魔鬼。”他神情冷漠,声音冷酷,又带着隐隐的嘲讽。
是啊,事到如今,我确实该受到嘲笑。
一直以来,他把我当作棋子,就算“合约”结束了,还要榨干我身上最后的价值,不惜让我背上背叛者的罪名。
这种人,当初我为什么要答应跟他合作?!
“那天你们偷了我的剧本,对不对?”我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太气愤。
郑安晟笑了笑:“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讲,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他这种贼还捉贼的行径彻底激怒了我。
“郑安晟。”我第一次没喊他“郑总”,这也十分令他不爽,他的眼神中略过一道寒光,竟隐隐透露着杀意。
他当下的种种行径,和杀人诛心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你们敢拍这部片子,我就去你们的发布会现场闹事!”
可怜的我只能想到这种自杀式的方式去警告他,果不其然,听到我的话,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去发布会现场闹事?你?一个就算不是一线好歹也算二线的明星?”他一边笑一边走近我,最后说道:“你为什么总做跟自己身份不符的事呢?那样一来不就成了泼妇了吗?就算你现在是弃妇、怨妇,也不该再自我作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