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三次见郜煜,其实他是一个颇有风度的男人,起码看起来比林清晖绅士、和善许多。
“吃得惯吗?”
我刚坐下,他就问道。地点是他选的,依旧西餐,其实我并不习惯。我更想撸串儿吃火锅,以前我在家煮过一次火锅,林清晖一顿嫌弃,说我把房子弄得到处都是火锅底料的味道。
我礼貌笑笑,说怎么都好。
“见清晖了吗?”他一边示意waiter打开红酒醒酒,一边不经意问道。
可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老板太忙,没机会见。您呢?见他了?”
他撇撇嘴,表示自己自那顿饭后,也没再见过林清晖了。
“不用这么跟我客气,‘您’、‘您’的,听着怪怪的,”他轻轻抖了抖肩膀,手机响了,“呀,说曹操曹操到,清晖的电话。”他笑着拿起手机。
“这会儿?不方便,佳人有约。”我听他如是说着,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恩?你认识啊,叶小姐呀,对,我们在吃饭。”果不其然,没两句话,他就把我捅了出去。
很好,估计林清晖认为我人尽可夫了。
没几句,他们就结束了通话。我盯住郜煜,脸色估计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他看出我的不快,“难道你还牵挂他?希望他回心转意?”他真是丝毫不给我留情面。
我无奈摇了摇头,没回话,一低头,看到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我悄悄打开看了,只一句话,把我气到发抖。
“勾搭我兄弟?你会死得很惨。”
林清晖发来的。
我低着头,鼻尖渗出鼻水,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了?”郜煜看出了不对劲,轻声问道,看我没有回应,跨步坐了过来。
我赶快关掉了手机抬起头,无法掩饰自己发红的眼圈。
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就静静地陪坐在旁边。当我终于整理好心情,强颜挤出一丝笑容,想对他说“没什么”,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了我。
“擦擦眼泪。”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男人随身带手帕了。
“别把你的手帕弄脏。”我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那顿发吃得很尴尬,我被林清晖的短信弄得心情糟糕,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见我兴致不高,郜煜也没怎么吃。他问我什么,我也都是挑短的答,我活脱脱像一只落水狗,狼狈至极。
告别了郜煜,当我回到家打开房门时,屋子里正坐着个不速之客。
我在看清是林清晖后吓了一跳,连忙想出去。
他疾步走过来拽住了我,一把关上门并锁了住。
“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双手紧紧锁住了我的臂膀,弄得我生疼,“郜煜比我知道怜香惜玉,最受小女生喜欢。他是不是对你很温柔,你是不是觉得被宠上天了?”他一连逼问了好几个问题。我一言不发,发狠地瞪着他。
“怎么?不服气?”我感觉他发怒的样子下一步就能吃了我,“干到你服气!”他的声音发抖,应当是气坏了。就在他扑上来的一刻,我狠狠咬住了他的耳朵。
“你疯了?”林清晖被我咬得生疼,狠狠将我推在门上,怒吼道。
我再也无法忍住眼泪,痛哭流涕。
我瞪着双眼看着他哭,用力忍住声音,几度喘不过气。我看到他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丝怜悯,我不知道那是在可怜我的卑微,还是我曾经的真心。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别再见他了。”
我激烈的情绪已缓和许多,我走到他面前,问道:“奚美人就是你一直以来的神秘情人,对吗?”
他不置可否。我当作是默认。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知道了你和我的事。”我笑道,仿佛自己手中握住了什么杀手锏。
他冷漠的脸上终于闪现一丝惊讶。“你什么意思?”
“难道她请我吃饭,见到你,是巧合吗?我不相信任何巧合,任何。还有,她第一次见我,就问我有没有靠山。”我一字一顿说道。
“哦?你怎么答的?”林清晖向前走了一步,与我近在咫尺。
“我说有啊,是个肥头大耳的土老板,什么都不懂,只有钱。等我挣够了钱,就把他狠狠踹掉。”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咬牙切齿。
林清晖笑了出来,那笑容就像昔日我还能依偎在他身边时的笑,就像在笑话我任何心机都不过是小把戏。他下意识抬起手,可能要将我耳畔的碎发挽至耳后,可手到了耳边,终究没动。
“以后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好吗?”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我并不想领情。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应该尊重我。”
林清晖深吸口气,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对待别人的?”
别人?看来,我果真只是一个跑龙套的群演。
他可以随意招蜂引蝶,拥有那么多爱,可是我呢?我只有他。
“你走吧。”我有气无力说道,感觉自己的指尖如针扎般疼痛。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谁还会给我电话。我从掉落在地上的手包里掏出手机,怔住了。
“郜煜”二字赫然入目,一旁的林清晖一定看到了。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时,林清晖一把将手机夺过去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透露出一种成功捉奸的得意。
“哦,她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我在她家里啊,她的房子是我买的嘛,对,我的资产……”
我听到他信口胡诌了一堆鬼话。
没一会儿,他挂了电话,穿好了外套,走之前对我说:“郜煜那儿已经被我堵死了,你别再打他的主意。”
我冷笑,对他竖起了中指。
我看到他眼中的光亮了又暗,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留下折腾我几个回合。可这一次,他没有。
他离去后,我站在窗边发了许久的呆。
马上就是春节了。去年这个时候,我被无辜卷入林清晖的生活中。
一年过去了。我终于成为了演员,衣食无忧,不用再回家看妈妈的脸色,受弟弟的欺负。虽然遇见了谭居意这样的渣男,但也不算有什么损失。
因为我心底,一直把林清晖当作依靠。
他是我真正的靠山。物质上,灵魂上。
我所有的坚强,都是对失去他的恐惧的垂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