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回家的路上,吴平菲的话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了好一阵子。她为什么说林清晖对我是有心的?认识林清晖这么久了,他不止一次把我丢弃,就像丢一件垃圾一样。我连恨他都没有力气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拿起手机想要看些八卦新闻,可微博的热搜当即吓了我一大跳。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没看错。
今天是几号?愚人节吗——并不是。
是不是标题党,或是什么综艺的整蛊节目——点进资讯认真看,是事实,千真万确的事实。
林清晖和杜婉昀情断,已确认分手。
我深吸一口气,就好像经历分手事件的是我本人。
为什么?
那一串数字我已经烂熟于心,我正要拨出去,又及时停了手——我没有立场打给他,而且,他的电话恐怕也是关机状态。
我将车子的窗户打了开,任凭疾风吹了进来,本柔顺披在肩后的发凌乱地扑在眼前,过了一阵子,我才理清了自己心中的情绪。
他们分手,我是解气的。
三番两次抢了我的爱人,杜婉昀,你也没能守他到最后。
数度置我的真心于不顾,林清晖,你也没能抱得美人归。
我弯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在狭小的后座缩成一团。风越吹越大,从我的后背阵阵抚过,而我则一腔热血。
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
极度的兴奋很快就从身体中退潮而去,没一会儿,我又坐直了身体,关上了窗,整个人平静至极。
就算他们万箭穿心,亦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种欢喜,都是虚无。
可我平静了不到两分钟,一个电话彻底将这份平静打破。此时此刻,手机屏幕上那个硕大的“林”字尤为扎眼。
这种关头他没有关机?还给我打了电话?
等等!
他不会又要找个什么理由训斥我吧?或者干脆栽赃我坏了他和杜婉昀的好事?
我承认自己被害妄想,因为类似的事情都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
我听着铃声一遍又一遍响着,终于接听了电话。
“喂?”
“在北京吗?”
我奇怪他为何这么问——就好像他知道我这些天身在异乡一样。
“嗯?”
“我……我看你微博显示你在散心。”
他居然有在关注我的动向,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用力击打了自己的心。
“嗯,已经回来了。”
“在家里?”
“你有什么话,直说。”
我听到电话那边的他深呼了一口气。
“我可能……可能欠你一个道歉。”
他说得甚是蹩脚,在我听起来就是极不情愿。前一次道歉我拒绝了,看来他还没死心。控制欲强的人都这样吗?连道歉都要强迫别人接受?
我不禁感到可笑。
“可能?”
我的话不无挑衅,果然,他听到后沉默了。
“没别的事我要挂了。”
“好!”他斩钉截铁说道,“我确实欠你一个道歉。”
我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即使没人能看得到我的得意,我也要痛快一回,而且我不准备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再给我一千万?还是用一份优厚的合同把我重新签回去?然后再像供佛一样把我供起来?不过我想你一定不愿意为我下那么多血本。道歉的话,也收回吧。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我尽力。”
他竟然一本正经起来,好像无理取闹的人是我。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彻彻底底地无理取闹一次。
“尽力?那你去登报吧,买下也一个整版,让全北京的人都看到,最好再上个微博热搜,说‘我林清晖欠叶惜颜一个诚挚的道歉,我求她原谅’。怎么样?做不到吧?”
“叶惜颜,我没这么低声下气跟别人说过话,你别这样。”
呵,在我面前,他的温柔与宽厚总是超不过三秒。
“这样就低声下气了?你忘了自己曾经怎么温柔对待林艾桦和杜婉昀了吗?”
“你他妈是在吃醋吗?”
“呵,真抱歉,您的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了。”
说罢,我果断挂了电话。
不是欲擒故纵,而是他和相互伤害,太难捱了。他总是用几句话就能轻而易举让我浑身的血液倒流。
和他相处,伤心伤力伤身伤神。
我还想多活几年。
几天后,我拿到了李希伯命人加速赶出来的新本子。
我接过本子背过身就嗤之以鼻——这种情况下改出的故事,不漏洞百出才怪,真是可怜那几位编剧了。
据我所知,有一位知名编剧也不过是挂挂名,操笔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枪手,之前的那一版故事我很喜欢,还想让朱欣然私下帮我打听打听究竟有那几位后起之秀执了笔。
我连夜读完了本子,出乎意料,比我想象中得要好,起码能自圆其说。也许李希伯眼光确实不错。
又过了两周,新片开机,我带着上一部戏帮我打点的助理希希一起飞往了车墩。
刚进组,我就得知一个大消息——林艾桦和她的外国小帅哥也分了手。
这么快?这么巧?
上次的饭局上,他们还像连体人一样黏在一起,虽然我看得出她的感情甚是敷衍。
林清晖杜婉昀前脚刚分开,林艾桦就紧跟其后,正常人都会联想。而事实也证明不是我想多了,组里的妆发师甚至都会八卦说林清晖会不会和林艾桦和好。
不会有人想到我曾经也是陪伴在林清晖身边的人。
一直如此,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只有我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戏拍到第六天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我和林艾桦的对手戏。
当初看剧本的时候,这场戏就给到了我极深的印象,我甚至怀疑李希伯是不是故意为了羞辱我才安排的这场戏。
一场激斗,我被男演员虐地遍体鳞伤,然后碰到林艾桦饰演的女一,以及百般呵护她的男一。
有一瞬间,我甚至忘了那只是一场戏。
他们的幸福,我只能仰望,很难比肩。
导演喊CUT之后,我甚至都难以从戏中抽离出来,心情低落地向外走。
身后的林艾桦突然用不怎么大、却足以引起他人注意的嗓音说道:“叶姐姐扮可怜最拿手,否则也不会有大人物对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