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签了航班,直到整个人恢复了精神才飞回了北京。
朱欣然已经帮我看好了房子,除了期房,还有一些可以很快搬进去的二手房。
“能等吗?”她问我道。
“不等了。”
“过几天带你签合同?”
“嗯。”
这次从纽约回来,我变得沉默寡言,即使对方是朱欣然。
我再不是以前的叶惜颜了。
晚上的时候,一个久未联系我的工作人员在微信联系了我。一顿寒暄后,她小心翼翼问道:“颜姐,前几天你去录节目的时候,挺顺利吧?”
显然,她话里有话,我心中莫名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怎么了?”
“就……我朋友圈有个人,她说前几天跟随某女星录制节目,那人玩儿游戏摔倒了,威胁她不准讲出来,还暗示那人刚从美国回来,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
几天前陪我去录制综艺的助理是我第一次用,朱欣然临时帮我找的。由于时间紧急,我看她手脚勤快人也机灵,就带上了。没想到……
“朋友圈的话?不能信的,”我笑谈着,“不过还是谢谢你,真的。”我相信自己真诚的语气对方一定听得出来。
结束了这一番表演,我翻到了那个助理的微信,转账记录还在;点进她的朋友圈,却并不能看到那段话。
也许是屏蔽了我。
我切换成另一个常年没用过的微信号,做了一番伪装,假装是一名寻找靠谱助理的经纪人,加了她微信好友。
成为好友后,那条朋友圈状态赫然可见。
呵。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朱欣然。
“怎么了?计划有改变?”她以为我是为了买房的事。
“不是,欣然,上次跟我去录节目的小珊,你帮我找一些她的黑料吧,没有就做点儿,但我相信一定有。然后搜集好证据,传给我。”我冷酷地交待了一系列任务。
“怎么了?她是不是冲撞你了?”电话那端的朱欣然很是担忧。
然而我并不想把自己晕倒的事告诉她。
“没有,你别找她,她做错了事,这次没得饶。”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一直以来,我在助理、宣传、经纪人眼里口碑都是极好的,我从不为难别人或摆架子,而且总是出手阔绰,舍得犒劳他们;更重要的是,对于他们的无心之失,我也总报以宽容。
而这一次,我却要赶尽杀绝。
朱欣然无法理解,再正常不过。
“颜颜,”她放低了声音,“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对,”我爽快承认了,“我不得不改变了。”
看得出朱欣然并不赞同我的做法,但没两天,她还是给了我不少那个助理的黑料。
十分精彩。
出卖旧主、勾引雇主的司机当小三、黑节目组的钱,
“抱歉颜颜,她是朋友介绍的,不知道她这么不靠谱,还推荐给你。看到这些我也惊呆了,虽然你不愿意说,但她一定是做了过分的事,你才想要搞她。”朱欣然连连跟我道歉。
“没事,都过去了。”
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想道明真相。
我约了她在一家高端会所见面,当穿着普通的她出现在那里时,服务员自然会冷眼以待。
我假意温和对她说:“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她颇为明显地尴尬一笑,下一秒却大言不惭道:“我答应过颜姐的事,当然会说到做到。”
我笑着点头,抿了一口咖啡。
“所以,”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给你追加的奖励。”
她当即喜出望外。
“天哪!颜姐您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是业界标杆!”说罢,她就接过了信封。
“打开看看。”我笑着怂恿。
她看起来颇为不好意思,但还是低头笑着打开了信封。
我清楚地看到了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欣喜、疑惑、惊讶、愤怒……
“怎么样?喜欢吗?”我依旧一副温和无害的表情,“如果因此你想要报复我,请便,你可以告诉全世界我让你保密我晕倒的事,当然,最好你也把那一万块说出来;但是呢,你看到的料并不是全部的,你只要对外张嘴,我就能让全世界看到你所有精彩的过往。我言出必行,你拿那一万块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我坐正了身体,波澜不惊地喝完了剩下的咖啡,然后对她道:“喝呀,这里的咖啡很不错。离开了我,你以后也没机会再来了。”
我的话落音,她终于哭出了声。我一动不动看着她收起信封,背上那廉价的A货,气冲冲离了开,只是没走几步,高跟鞋竟不小心崴了脚,只能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这样的我,跟魔鬼又有什么区别?我自嘲着,发现眼睛竟湿润了。
我垂下头,轻轻擦拭着眼角,再抬起头,座位前竟多了一个人。
“对一个普通人,至于这样吗?你比以前厉害多了。”
他缓缓对我说着,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我张张嘴,竟发不出声音。这是真的吗?
“怎么这么惊讶?”他笑着问我。
不,他不仅笑着问我,竟然还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随后干脆直接捏了捏我的耳垂。
宽厚的桌子并不能阻挡他温暖的手掌,那个说过要一直保护我的人,那个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再重遇的人,此刻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痛吧?是真的。”他调侃道。
良久,我终于说了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在?”
“谈点儿生意,这里环境好,没想到你也喜欢,只是没料到你来这里谈那种事。”说着,他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也破涕为笑。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模糊回应着,端起杯子,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扬起眉毛看了一眼,我正要召唤服务员再来杯咖啡时,突然听他说道:“做人和喝咖啡是一样的。”
“董总大道理总是这么多。”我笑道,朝服务员挥了挥手。
“空了要续杯,旧人走了当然要纳新人。”
“什么?”我意识到他话里有话。
“颜颜,”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从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