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无意贪杯的我,在看过那场发布会的新闻后,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下肚,越喝越开心。
谁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那是因为喝得不够多。
最后我喝得酩酊大醉,口齿不清地跟郜煜说着:“你看,老、老天有眼,他不要我……也、也被甩了。他现在跟、跟我一样,都……都是丧家犬。”
说完这句话,我挂在郜煜肩头,动弹不得。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郜煜正在打电话。屋内灯光幽暗,我看了看,发现是一间客房,应当是郜煜定的酒店。
“恩,别操心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听他冲电话里的人说道。
“你先处理自己的事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他挂了电话回过头时,我已经坐了起来。
“你醒了?”他颇为惊讶。
“谁?”我冷冷问道。
“什么?”
“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你听见了?”
我没有回答,又问:“刚才你在和谁通电话?”
他不作声。
“是他吗?”我不敢深想,如果真的是林清晖,为何推开我的时候又那么残忍。
郜煜转过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回头对我说道:“你清醒一下可以吗?他已经离开你了,你们两清了。”
“两清?你知道他给了我钱?”突然间我觉得有些可笑,也许在别人眼里,我不过是个用身体交换金钱、见钱眼开的小演员,仅此而已。
我强忍怨气摸到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我以为再也不会拨打的电话。我要亲自问他,刚才是不是他跟郜煜通了电话;为什么那么残忍地对我;是不是对我还有牵挂,哪怕就一丁点;我要亲口告诉他,我丝毫不想要他的钱……我有太多话想跟他说,也有太多话想听他说。
可现实是,我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拨打着他的电话,而他,一个都没有接听,自然,我也不会等到他的回电。
郜煜说得对,我是该清醒一下,不要再做梦了。
我快速擦干眼泪,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不顾胃中的阵阵翻涌,准备离开。出门前,他疾步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他为方才的话解释道。我没扭过去看他的脸,但无论他心里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关掉了手机,一个人在丽江看山看水,看过往行人的惬意,假装自己无牵无挂。
当我终于恢复了与外界的联系时,一连收到数条来自郜煜的微信。
“你好些了吗?”
“想去你住的地方等你,但又怕太过冒昧。让我知道你安全就好。”
“打你电话仍关机,还好吗?我有点担心。”
“公司还有事,我要回去了。如果你还想回北京,我可以帮你。”
我看了下时间,最后一条微信距当下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在北京了。
我回复道:“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会自己走好以后的路。”
那段日子,我一直没有勇气上网搜索有关奚美人和林清晖以及我自己的消息。很久之后,我才听朱欣然对我说道:“奚美人这一手可真高明,你和林清晖,根本就是坐以待毙。”
是啊,遭遇未婚夫和一手提携上来的后辈联手背叛,谁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吧。
离开丽江后,我又去了北海、桂林、顺德、厦门、长沙,最后落脚武汉。一路上走走停停,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又或者说,有一些伤痛被我刻意地封存了起来。抵达武汉后,我站在长江大桥上,看着眼前那一片片灰扑扑的房子发呆。江风很大,吹得我脸疼,却又令我豁然开朗。
那些我曾经令我感到悲伤的、快乐的过往,都是沉甸甸的回忆;既已结了果,无论好坏,留在回忆里就好。我的失去,起码证明我曾经拥有。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恐怕我再难回到北京。
我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在这段情感中的失败。
伟大的人从来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而我,注定成为不了一个伟大的演员。
又过了二十多天,我的赴美签证终于到手。我退掉了北京的房子,把房间里能用的东西或送或扔,而我的衣物则捐出去一部分。这样一看,我竟亲手埋葬了那么多在北京的回忆。
罢了。
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今反而一身轻。
我谢绝了朋友的送别,没有通知郜煜,一个人踏上了前往机场的路途;而就在登机前,朱欣然给我来了电话。
“颜颜?”
“又怎么啦?道别的话都说过好多啦,我在那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不是,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她如是问,我猜想又是和自己有关的什么八卦新闻。但天大的事也无所谓了,我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
“有人爆料,说当初奚美人跟林总恋情曝光一事,是奚美人自曝的。”
我笑了,“所以呢?谁曝光的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最终选了谁。”
“你就没想过,也许林总真得想选你吗?”她如是问道。
若几个月前这么问,我一定会犹豫,即使一向自卑的我也会小心翼翼地幻想,也许他真得可能会选我。
可现在,我坚定地摇摇头,笑着对她说:“绝无可能。不说啦,我要登机了,到那边跟你联系。”
三万英尺的高空中,我听着耳边中英文夹杂的交谈,看着窗外的层层白云。飞机平稳飞着,就像是在跟我的过去说再见。
之前委托了中介帮我办理学校申请及当地住宿的事宜,抵达纽约后,我有足够的时间先熟悉当地环境。
我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当作地铁以外的交通工具。我前途未卜,即使林清晖给了我那一笔巨款,我仍旧没有安全感,所以在花钱方面,能省则省。车主是个华裔姑娘,会说一些中文,我们中英交杂交谈了一阵子后,愉快地做了交易。随后她的朋友来接她,是个白皙清秀的小伙子。我和他们道了别,骑着自己的新座驾,回到了租住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