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帆如此慷慨，我第一反应自然是婉拒——我和他初识，实在不好意思给他带来麻烦。
“没关系，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可以随时跟我说。”他笑着说罢，就和助理一同离开了。
“哇，他好热心。”朱欣然一脸欣喜说道。
“嗯。”我点点头。
“你找男友就该找这种根正苗红、乐观向上的，就算最后没法在一起，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我不是说林总不好，只是他对你不够好。”朱欣然一边帮我收拾床铺一边碎碎念。
她的话听起来在理，又不在理。
从情感角度来看，林清晖确实对我不好；但若从生活和事业的方方面面来看，他待我不薄。更何况他曾救过我两次。没有他，说不定我早就半死不活了。
也许错，就错在我对他动了感情。
翌日，我在银行做了预约。我准备把林清晖那一千万剩下的钱，先还给他。除去在纽约上学和平时生活用到的费用，账面上还剩八百八十万。
过了三天，我就去银行取了款。我打了电话给林清晖，依然是林艾桦接的电话。
“叶姐姐，是找清晖吗？”
“是的。我有件东西要还给他，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吧。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过去给到他。谢谢了。”
我说罢这话，她显然愣了几秒没有回复。我没做多想，她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准确来说，我们算得上是情敌。
“好的。”当然，最后她还是很体面地回了话。放下电话，我心中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快感。我不得不承认，人只有在无情的时候，才能伤得了别人。
晚上，林清晖联系了我。我以为他要跟我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接起电话，就迎来他一阵怒吼。
“你别忘了桦桦身后还有我！你那点儿心机给我藏好！”
我被吼得一怔，想了想，才明白他指的是谁。
“桦桦？”但我依旧故意问了出来，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那是他现在爱的人。
“别装蒜。你现在在我这里排老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在我以为厄运已经到头时，他总是能给我出其不意的“惊喜”。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应该是我问吧，你什么意思？她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我的声音有些抖，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怕他。
听我这么说，他立刻冷笑了几声，仿佛在嘲笑我拙劣的演技。
“你以为她会和你一样？她不像你。她出身好，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抢。”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血已经凝固了。我从没想到他会看不起我的出身。顷刻间，我感觉以往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夜晚，都那么肮脏。
“嗯。说完了吗？”我低声问道，几乎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以后少耍一些手段，咱们也能好聚好散。”
“嗯。好聚好散。”
他挂断电话，我甚至能想象出林艾桦得意的样子；当然，在他面前，她一定还会是那个清纯而不谙世事、惹人怜爱的模样，她甚至会为我说几句好话，这样一来，就能显得我更为卑鄙。
当初林清晖说要和我分开，给我一千万，我以为那是他最绝情的时候；现在看来，那却是他对我最后的仁慈。
翌日是个周一，按照惯例他的公司会开例会。一大早，我就带着巨款只身前往华清娱乐。前台看到我时有些惊讶——但凡关注点儿八卦的女孩子都不会忘记一年半以前林清晖、奚美人、还有我联手炮制的那场闹剧。
“林总在吗？”我尽量表现得亲切温和，身背那口黑锅，别人看我自然会戴着有色眼镜。
小前台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手伸向了电话，大概是要请示。
“没关系，我坐这里等。你打电话问问他，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能见一下我。跟林总说，我只耽误他一分钟。有劳。”
说罢，我就坐在了一旁会客厅的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前台走到我这边对我说：“林总说了，他现在很忙。如果叶小姐方便，可以等他开完会。但时间会很久。”
我冲她致了谢，心里盘算着其他的主意。我知道这是林清晖的下马威，不出意外，我等到晚上都等不到他。
庆幸的是，这座三层LOFT并不大。我趁前台不注意，站起身朝里打量了一番，找到了楼梯口。林清晖应当在三楼，那里有个小阁楼。我知道他对阁楼情有独钟。
过了一会儿，我假意要去洗手间，堂而皇之地找到了林清晖的办公室。
从玻璃门看过去，他正在打着电话，谈笑风生，那模样，依旧是帅极了的。钻石王老五，他完全配得上这个名号。
我没有敲门，直接拎着包进了去。他看到我的一刹，眼神暗了一下，但顷刻恢复了原状，神采飞扬地和电话里的人聊着业务。
没过几分钟，他挂断了电话，低头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缓缓对我说：“你知不知道，工作是我的底线。你已经越界了。”
和我在一起时，他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以这样的口吻跟我讲话。或命令、或训斥、或威胁，有时也会揶揄，很少温柔，很少，很少。
我深吸一口气道：“那实在是抱歉了。我不是来闹事，只想还你一部分钱，”说着，我把手里的提包推到他面前，“这里是八百八十万，稍后你可以让财务来清点。剩下的一百二十万我会尽快还你。利息该怎么算，财务算过后你通知我。我给你打借条。”
我一口气说罢，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他对我耐心极差，我总是莫名其妙就能惹怒他。
果不其然，他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把这钱还给我，你就高贵得起来了？”
他开始不择手段踩我的痛脚。我没有解释，也没有辩解，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走出门的一刹那，他低语道：“在我眼皮子下，你别妄想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