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晖打了宁九帆?”我感到不可思议。我拿起药,忘了跟她说谢谢就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心中像吊了个水桶般忐忑难安,思忖良久,还是选择跟宁九帆问个清楚。
到了深夜,走廊里几乎不再有人走动。我不知道他休息了没,还是套上了宽大的帽衫,惴惴不安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摁下了门铃。
“哪位?”是小陈的声音。
我没说话,又摁了下。
很快,小陈就来开了门,看到是我时,颇为惊讶。
我冲他轻轻点了下头,问道:“九哥在吗?方便吗?”
“方便。”他赶忙侧过身,我走进去,看到身穿睡袍的宁九帆,脸上正敷着冰袋。
我突然想起任思远也被林清晖这样收拾过。
“你怎么来了?”他微微一笑,还是那副谦恭温柔的样子,看到他那个样子,我顷刻理解了他选择杜婉昀的想法。
他这样一个人,又怎会与人为敌?
我懂,说到底还是他自私,但是,我无法苛求他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利益。
“我来看看你。”
宁九帆冲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立马出去了。事实上,小陈在剧组有自己的房间,平时宁九帆都是单独住这间客房。
“恨不恨我?”他放下手中的冰袋,站在我面前问道。虽然他的眉骨破了,眼睛也有些肿,但他低下头凝视的样子,还是令我心中柔软起来。
我抿紧双唇摇了摇头,不自觉就红了眼眶。
“委屈你了,”他苦笑,伸出手擦我的眼睛,“我对不起你,真的。”他说罢,将我搂在了怀里,我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声声闷响,就像敲在了我心上。
我怕自己沉溺其中,赶忙收拾好情绪,离开了他的怀抱。
“怎么会挨打?”
“没什么……”他眼睛看向别处,似乎并不想提及。
“他先打的你?”
“别问了。”宁九帆低下头。
“你先动的手?”我又问道。
“我没还手。”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决,对此我感到非常讶异。
“你是说他打了你但是你没还手?”
宁九帆将脸别了过去,不再说话。
“他为什么打你?”
虽然林清晖曾因一点小事就教训任思远,但平时他并不是个喜欢动手的人。
“可能看我不顺眼吧。”
“怎么会?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交集!”我说出这句话,却胆怯心虚。他们怎么会没有交集?他们的交集就是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摊祸水。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终于犹犹豫豫开了口,“看到他和林艾桦在一起,又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十分不爽。”
下午我和林艾桦的戏拍完后,她就和林清晖一同离开了,剩下我和她的替身完成那场落水的戏。我不知道,原来之后他们去了另一个组视察。
这部戏林清晖有投资,我是进组后才知道的。
想来也是,否则林艾桦怎么做女主角?
“替我打抱不平吗?”我笑着问道。
“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能让你再多受委屈。”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所以你主动引战?”
“我开玩笑,跟一旁的人说了句‘父女档’来了。”
他说罢,我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父女档?”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宁九帆做了个“不过如此”的表情。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种?”我被气笑了,“然后呢?”
“然后他就打了过来啊,一边打还一边说……”他突然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
“说什么?”
宁九帆没说话,看样子并不想说。
“说了我的坏话对吗?”
他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没有还手?”
他又点了点头。
“擦过药了吗?”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朝桌上看了看,那里有一盒药。
“还没,小陈刚送过来。”
“我来帮你吧。”我走过去,拿起那盒治疗皮下软组织肿痛的药,看了看说明书,小心挤在手指上,轻轻在他的脸上涂了起来。
夜深人静,仿佛能听到街道上车辆穿行的声音。
“颜颜,对不起。”他突然说道。
我没应声,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没有必要道歉。
因为道歉,没有任何用处。
我的心中对他还是有一点点的恨,可我知道,他受不了我恨他。
就让我做最后一次好人。
“我能理解。我不怪你。”我说道。
听我这么说,他的眼中立刻闪现一丝光芒,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内心知晓自己还是那个完美的人。
我心中不经意一痛。
我知道他爱我,但终归比不过他爱自己。
我的话好像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伸出双手,想要给我一个拥抱。而我却躲开了。
“君子两清了,再多做多说就是暧昧了。好好休息吧。谢谢你。”我给了他一个轻松的笑,让自己显得满不在乎。
“谢我?”
“虽然挨了打,但林清晖被你那样形容,他今晚一定睡不好了。想到这儿,我也禁不住得开心。”我调皮得笑了笑,好像一个幼稚的孩子。
“这样啊,”他的语气带着些成就感,“那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见。”
我对他点点头,走出了他的房间。
也走出了他的世界。
翌日开工,林艾桦看到我就摆出了臭脸,周围的人没人敢吭声,大家都看出了气氛不妙。
我视若无睹,可到了开工的时间,依旧没有开工的迹象。
我看向导演的位子,他在那里坐着,不知在等什么。
“导演?怎么还不开拍?”我走过去小声问道。
导演咋了咋舌,轻声说道:“角儿还没到。”
角儿?
我朝周围看了看,没哪个重要演员还没到场。我生怕自己弄错了通告,还特意找了统筹去核对。
当然,我并没有搞错什么。
“在等谁啊?”我悄悄问了统筹。
他跟我撇了撇嘴,正要开口时说道:“喏,来了。”
我扭过头一看,是林清晖,他正骄傲自满地朝这里走来,西装笔挺,头发梳得非常齐整,可眼神中透着阴冷。
他看到我,眼神停顿了两秒,仿佛在说:“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