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凌箫寒便随着父亲一同去上朝。皇上早已坐在金銮殿上等着他们,今天他要宣布一件大事。皇上本以为自己便要成为历史上最为短命的皇帝,没想到凌箫寒只是回来几天,皇城的天便又恢复如常。
欣慰之余,他也不得不忌惮这凌家父子。
满朝文武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满意的点头,伸手让他们平身。“今天朕只宣布一件事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凌箫寒的身上。
凌箫寒即使低头也能感觉到那目光里不含好意,他功高震主这满皇城的人又都在歌颂于他,皇上自然是要再他的身上做些文章。
“凌箫寒将军接旨!”
凌箫寒重新跪了下来,这宣旨人缓缓打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念了起来。
“凌进军英雄神武代朕平息叛乱,特赐婚于晋云侯之女夜南霜为正妻,择日在皇宫完婚。”
“皇上……”
“凌爱卿先别忙着谢恩,这夜南霜的嫁妆朕也会多出一份。”皇上笑着看着跪在下面的凌箫寒,这晋云侯虽然贵为侯爷但是却名存实亡,没有任何的权势。这娶了她,虽然名头上更加的高贵了些,但是总比娶那些有实权的大臣来的好。
“皇上,恕臣不能接旨!”凌箫寒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大殿一片哗然。
这凌箫寒该不会是疯了吧?怎么敢当面抗旨不尊?
看来是真的仗着自己的权势就变的无法无天?
“臣已娶了一房娇妻,乃是救臣性命的姑娘。”凌箫寒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他继续说着,比起娶晋云侯的女儿,皇上听到自己所讲述的应该会更开心吧。
“哦?那姑娘是……”
“是臣落难于一个村子时候,那姑娘舍身救臣,这臣才能得以转危为安的前来皇城救驾。”凌箫寒的话已然说的很明白了,“臣不能辜负于她,如果皇上非要赏赐臣,不如就将那个镇赐为臣的封地。”
他宁愿舍弃京城的荣华富贵,也想要陪着慕春在那个镇上住一辈子。
“寒儿……”
凌父有些着急,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凌箫寒知道,皇上是求之不得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没有威胁,即使让他交出兵符也再所不惜。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头。“既然凌爱卿如此痴情,那朕就成全你吧。”
“谢主隆恩。”凌箫寒抬起头看向皇上,他笑容挂在脸上,这样的结局好过身首异处。凌箫寒从踏入皇城便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结局,无论是五皇子还是皇上,没有人想要留下他的命,只有释兵权才能让自己存活,而现在好像也不太需要这个最后的一道措施了。
皇上还是信任他的忠臣度,而且他去了镇上,自己的父母还留在京城,一旦发生战乱,皇上还是随时都可以传召自己上阵打仗,无疑是最好的决断。
下了朝,凌父气的吹胡子瞪眼,虎眸里满是杀气。“你说说你……好好的前程,就这么给毁了!”
凌箫寒不以为意,这场风波总算是平复下来了,再等几天的收尾,他便可以启程去找慕春了。他们两个并未拜堂,这次他要八抬大轿将她娶进门。
父子俩上了马车,凌箫寒这才开口说话。“父亲,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局势吗?皇上为何赐婚于我,难道还看不懂吗?”他一路傻笑,便是让满朝文武真的以为他凌箫寒真的傻了才去娶一个村姑。
凌父哎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怎么可能不懂,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皇上的心思他也能摸得出来,只是还存在着一丝侥幸,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应该也不至于那么狠心去处理他们凌家。
“只是苦了你了……”
“父亲,娶她是我三生有幸。”凌箫寒甘愿与她一起过着田园生活,这皇城腥风血雨他早就厌烦。如果不是他的父母不可能离开京城,他真想带着他们一同去往灵泉村。
“你和娘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很美。”凌箫寒完全没有了负担,这抗旨不尊反而还能得到皇上赞同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我虽然答应她一个月之内回去,但其实我的心里明白也许我永远都回不去。还好,现在已经扭转了局势。”凌箫寒从离开灵泉村便知道不管成败,自己的下场都会很难看。
什么护龙有功?恐怕你的奖赏便是一杯毒酒,和死后的追封。
他凌箫寒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虚名,他拿出自己手中的萧悠悠的吹了起来,那是一曲思念,听得人直泛泪花。
凌父悄悄的侧过身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平息了下这才回过神继续看着前方。他们凌家三代忠良,他也时刻担心着自己儿子的性命,三代单传,死于奸佞之手还可以为他复仇,如果死于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皇上那该如何是好?
“爹也老了,明日上朝便请辞。”
如今局势已经安稳,他们凌家也该解甲归田了。
“可惜,你和娘没办法出京城。”
“至少可以带着她去郊外看看了。”凌父说到自己的发妻,便一脸的温柔。铮铮铁汉也仅此一面的柔情,全都给了自己的妻儿。
进了将军府,这凌箫寒抗旨的事情也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你们爷俩是要担心死我啊?”
“娘,我这不没事吗?”
“这皇上的圣旨是那么容易抗的吗……”凌母还未说完话,眼泪便喷涌而出。她一边抽泣一边拉着儿子的手,“娘就是担心,担心你们……”
凌箫寒未回来的时候,凌母便在心里盼着儿子别回来,等这场风波结束,他们再出京城去寻找。什么朝纲动荡,她一点儿也不想关心,只想要自己的儿子安安稳稳的,娶一房媳妇儿,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但每次看到儿子坚毅倔强的脸庞,她想拉着他不要去拼命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使命,如果她的儿子不去守卫朝廷便也不是那个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