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娘的。”孙武一拳捶在旁边儿的宫墙上,满肚子火气走了。
时乐掀开帘子,瞧着不远处满是愤怒走远的身影,眯了眯眼睛。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不知去想的车夫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去哪儿了?”车帘子被掀开,时乐倚靠着坐在马车前,冷冷看着车夫。
车夫打了个寒颤,急忙回话说方才有人过来求帮忙,是个得病的老大娘,他于心不忍,便将马车赶到角落,背着大娘去医馆。走到半途忽然察觉不对,急急忙忙将人放到医馆赶回来。
车夫连连道歉,知晓自己错了,待荣铖出来自会请求责罚。
时乐冷看了一眼,转身回了马车,躺在暖呼呼的毯子上。
睡到一半儿被人吵醒,时乐心情格外的差。这会儿再让她睡,也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马车顶,想方才听到的对话。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人心复杂,累。
时乐阖眼,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至少就目前来说,那些人还是示好,想要拉拢自己的多。但往后呢?
如果拉拢不到,是否就会出手毁灭呢!
正所谓,得不到毁之,也好过落到旁人手中,成为威胁自己的利器。
时乐心里盘算着,是否真的要战队,不说真假,就只是明面上。至少这样,以后就是别人想对付自己,不论真心假意,至少不会是一人。不过如此弊端也不是没有,不过运用得到,至少利大于弊。
但若真是如此,就得想好了,到底站谁那边。
四皇子?
想到那个笑面如虎的人,时乐微微有些头疼。忽的,时乐想到了七皇子。
七皇子年前去赈灾未归。
时乐睁开眼睛,眼眸转了转。
所有的皇子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四皇子笑面如虎,大皇子深沉狠戾,七皇子韬光养晦多年。至于其他皇子成不了气候,不在考虑的范围之中。
七皇子,祁荣轩。
等到荣铖下朝,两人回到世子府,时乐就吩咐人下去查探七皇子。而她的做法瞬间的让荣铖明白她要做什么。
“想清楚?”荣铖开口问道。
时乐摇摇头说还不曾想清楚,不过心里有着那么点儿意思。
“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就是了。”与七皇子接触并不多,但仅有的几次,时乐觉得不是那么的难相处。
诚然七皇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既然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为什么不找一个待着舒服些的。
而且,她相信,选择七皇子,应该不会比另外两人差。
“你若是选他,可就要想清楚另外两人可能会联手对付你。七皇子朝中并无什么什么支持的朝臣,劣势弊显。若是有人对付你,很可能他还会拖后腿。”荣铖将利弊刨开摆在面前。
“这些我都想过。”时乐不在意的坐在椅子上:“无论我站哪一边儿,都是个靶子。至少选择七皇子,还有人分担分担。此外,我可不觉七皇子就是个软包子,随便让人拿捏。等着看吧,指不定最后拖后腿的会是我也不一定。”
时乐摸摸鼻子,若非背后有王叔,谁会瞧上这么个花瓶世子,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人七皇子就不一样了,背地里肯定有着属于自己的势力,那是她羡慕的。
她也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实力,只是还得从长计议,人不是说来就来的,屋舍不是一夜建成的。
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想清楚了,那就放手去做,我说过,天塌下来,还有人顶着。”十分纵容的语气让时乐忍不住想,如果她要是起了谋逆之心,荣铖是否还会用这样的语气的对她说?
大概是不会吧!
荣铖忠于北燕,不然,他早就造反了。不过也不一定,如果哪一天自己有那个本事坐上去,将北燕管得仅仅有条,国力昌盛,想来王叔也不会做什么,毕竟他忠的是北燕,而不是上头的那个人。
前提是,在坐上去之前,王叔不会将自己给灭了。
时乐缩了下脖子,荣铖侧眼看过来:“冷?”
“…有些。”时乐煞有介事的拢拢身上的外衣:“再冷一阵子大概就开春了,就暖和了。”
“恩!还有一月左右。”
“我记得城外有一处山谷,一到开春那山谷会开一大片一片的野花,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都是挺远的记忆了。
荣铖知道时乐说的拿处山谷,其实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个山丘更来得贴切。
“在倒是还在,却也有些不一样了。那块地被人买了下来,将其圈成了一片儿后院儿,已经不再轻易能够看到了。”
“这样啊!”时乐有些淡淡的失落,好在本就是随口一提,并不曾真的放了多少希望期待,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荣铖轻叩桌面:“你若想去,到时候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你和屋主人认识?”时乐侧头疑惑的看向荣铖。
荣铖顿了顿,微不可微的点点头说道:“仅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就算没有那一面之缘,也可以大大方方的递帖子,总归还是会想到办法进去的。
“算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时乐让红泠将自己的暖手炉拿过来,抱在怀里。当冰僵的手指触及到那温暖无比的暖手炉时,顿时这个人打了个激灵抖了一下,悲伤手臂上鸡皮疙瘩冒气,热乎舒服得不行。
紧紧抱住暖手炉,将其贴近肚子。
真不知道以前没有这东西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都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呢!
“无妨。”荣铖道:“那屋主人每年春深会邀请些人去宅邸赏花,早时候也曾送过帖子,只是一直不曾有时间去。”
时乐觉得荣铖可能不是没有时间去,而是不想去,就像之前画舫小楼一样。
“到时候,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时乐其实真的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听到那片地被买下,就歇了那么点点心思。
荣铖点点头,随后起身将披风披上说还有些等着他去处理,先走了,让时乐好好吃饭,若是困了,吃了饭休息会儿去睡个午觉,他晚上再过来。
“王叔。”
“嗯?”
“没什么,就是路上小心些。”
“嗯!”荣铖收回目光,大步走进风雪之中。
其实晚上荣铖并没有过来的必要,她刚刚是想这么说的,不过最后还是转口改成了路上小心。
时乐坐到软榻上去,紧紧抱着手中暖呼呼的暖手炉,缩成一团想着事儿,想着想着人就睡着了。
旁边儿伺候的红泠瞧见,轻手轻脚的拿来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时乐的身上,免得人着凉了。
浅梦中时乐似乎是感觉到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动了动脖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这一觉也没睡多长,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叫了起来,该用午膳了。
时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长长伸了个拦腰,整个人精神多了。
“温礼回来了没有。”时乐慢腾腾的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坐到桌子旁边儿去。
红泠为时乐添了一碗热汤:“还不曾,说是下午去了。”
时乐点点头,捧着碗喝汤,不再说什么。
上午时睡够了觉,下午整个人精神得不行,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便给自己寻了点儿事儿做。
温礼来的时候,时乐正在书楼里执笔作画。见状便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选择在一旁等会儿,怕打扰了时乐。只是在等待之时,忍不住往那边儿看了看,想要瞧瞧她在画什么。
温礼默默收回目光,眼观鼻站在原地,不再乱看。
别人画的要不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要不就是意境之作,自然而然的温礼便觉着时乐该是画的这些。
谁也没想到,时乐会画乌龟,倒也不是说她画得不好,只是乌龟的头变成王爷的,那就…有些难以言表了。
“你觉得画得如何。”时乐慢慢的将笔提起收尾,满意的看了看画转头问道温礼。
“…”温礼一时间左右为难。
说不好看吧,目光落在那还有些湿润的画纸上。也不能说不好看,只能说有些另类。但是说好看吧,怎么看那又怎么的怪异。
“嗯?让你回答个好看不好看,要想这么久吗?”时乐转头看向温礼。
“世子画工自是了得。”把两部分拆开来看,确实也是很不错的。但不知为何,温礼有些心虚。
“呵。”时乐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没有再逗弄温礼,将画放下:“我让你查的可查清了?”
“皆在这里了。”温礼赶紧将自己查到的关于七皇子祁荣轩的消息递上去。
时乐伸手接过,一边看,一边问温礼现在在秦楼处于个什么位置。
在荣铖将人给她之前,她记得温礼似乎是临安城这边秦楼的一个分管头儿,也算是官职比较大的了,说是荣铖左右臂膀也是不为过。
温礼回答时乐,并不曾有何变化,依旧是原来的位置。只是以往负责的一些事宜分出了些许,主要还是负责时乐这边儿,万事以时乐为先。这也是荣铖的命令。
“难怪。”这差不多就已经是分权了,现在温礼说是以前的地位,但这手中握着的权利却是已经没什么了,也难怪下头的人敢开始作祟了。
温礼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结合时乐所问,他基本上就已经明白了时乐的意思。
“你就任由那些人蹬鼻子上脸?”时乐问道。
怎么着现在人也还没倒台,就敢使绊子,往后了,那可还了得。
“世子,秦楼犯事自有分管之人处置,若分管之人处置不了,自当禀报王爷。”温礼一眼一板的回答。
“王叔。”时乐嗤笑一声:“以后这些事你不必去禀报王叔。”告诉王叔那是没用的,王叔摆明了就是想看乐子。
“世子的意思是…”温礼面上小心翼翼问道,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端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若再出现这样的事儿,不必再去禀报王叔,直接与我说便是,他不会管这些事儿。”看着面露为难之色的温礼,停住翻阅的动作:“你也不必担心,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也是得了王叔的允许。”
被看破心思,温礼也不觉什么。毕竟秦楼也不是个小楼,里头所涉及到的东西,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再者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去拦一些对我来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不过只是希望,以后没有那些硬石头挡道,做些事儿也不会拖上个半天。”若不是后边儿察觉不对,试探问了一句,恐怕到现在她都只会觉得那些东西确实十分难查。
被人当猴一样玩耍,是个人心里都不会多乐意高兴。
时乐低头继续翻看温礼给自己的关于七皇子的信息。
“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世子降罪。”温礼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确实该降罪。”时乐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继续看着手里边儿的东西,至于温礼则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没有时乐的应允不敢起。
关于七皇子的消息并不过,除了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存在低微以外,还因为有人在背后扫尾的缘故。
事实上就如她所料想的那般,七皇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背后有着股势力一直保护着他。例如七皇子身侧自小跟着个老太监,那老太监原来的身份早就死了,如今那位是被顶替的。
跟在七皇子身边,除了保护,也是教导。
“有这样个人?”时乐认真的回想与七皇子见面时,有没有见到这么个老太监。记忆中好像并没有,但温礼既然查到了,那就证明肯定是有的,除非,对方不曾出现。
看完这些,时乐心中已经有了个结论。几个人之中,还是七皇子好。虽背后有一股势力藏着,但朝中却没有什么支持的大臣,如若这个时候自己站到他那边儿去,哪怕不得到重用,那人也不会背地里对付自己捅刀子。以后不敢保证,但至少现在是如此。
“七皇子何时回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