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暖熟练地替黑寡妇将手臂固定和绑好之后,交代黑寡妇安静地养几天伤,之后便离开了。
黑寡妇一直在集装改造的房屋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四周一直很安静,她感觉应该是在很偏僻的郊野。
吕智桐会准时为她送来一日三餐,黑寡妇也是通过这一日三餐来判断时间。大约过了两日,黑寡妇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折断的手臂居然好了,能够活动自如。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她的骨头天生柔软异于常人,可粉碎性骨折之后,没有通过接骨手术固定,居然就这样快速地自己长好了,还真是奇事。这让黑寡妇更加好奇唐烟暖的身份了!
就在第三天晚上,唐烟暖再次出现,打开集装箱的门将黑寡妇放了出来。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载着集装箱的货车停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山路上,吕智桐的黑色捷豹就停在大货车的后面。
三人上了吕智桐的车,唐烟暖对黑寡妇说:“现在,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黑寡妇不解地问:“什么事?”
唐烟暖诡笑:“放心,事情很简单,你照我说的做就好。”
听唐烟暖说完,黑寡妇觉得不可思议:“你放我走?你就不怕我不按照你说的做,中途跑掉了?”
唐烟暖不以为然,毫不在意地继续笑着:“你跑不了。”
黑寡妇望着唐烟暖的笑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觉得唐烟暖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因为那些恨意和杀机都被冰冷的笑颜掩盖之后,更加扑朔迷离,让人惶恐不安。
吕智桐的车开到一条主路之上,将黑寡妇单独放下了车。黑寡妇看着那辆黑色捷豹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中有些纠结。
唐烟暖让黑寡妇去秦家,这不等于是让她去送死吗?秦家人要是看到她,怎么会再给她机会活着?
可想到浑身都透着古怪的唐烟暖,黑寡妇就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让她全身发毛。黑寡妇认定了唐烟暖是个超自然的存在,这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按照唐烟暖的要求去做。
吕智桐的车隐在黑暗中,看着黑寡妇果然往秦家而去,不由感叹:“看来,但凡是个人都怕鬼啊!唐烟暖,我觉得那女人大概也把你当成鬼了。”
“心里没有鬼,又怎么会怕鬼?”唐烟暖面无表情地接话。
“这个女人帮你做了这件事以后,你真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吕智桐好奇地问。
“你说呢?”唐烟暖冷冷地反问,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中却杀意浓重,满是戮色。
吕智桐感觉空调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冷风嗖嗖地钻进了脖子里,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再继续追问。
“秦阳央这几天怎么样了?”唐烟暖换了话题。
“本来是好一点了的,昨天我送了一张你的相片给她,然后又吓丢了魂。她居然那么怕你,看来五年前你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秦家有没有起疑?黑寡妇今晚能顺利进入秦家吗?”唐烟暖又问。
“没有问题。”吕智桐自信地回答,“秦家本来就心里有鬼,一心扑在驱鬼和给秦阳央治病上面,根本没有去排查监控系统和智能设备有没有被侵入。”
唐烟暖点了点头,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便让吕智桐先送她回了城北别墅。
从窗口翻进房间,唐烟暖快速地换了衣服躺在了盛暮城的身边。盛暮城这晚睡得特别沉,因为唐烟暖暗中在空调加湿器中动了些手脚。
可能这会儿药性还没过,熟睡的盛暮城对于房间内的动静没有一点知觉。唐烟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趁着药性还没过,她又偷偷起身摸进了书房中。
用书桌上的水杯给花架上的金边虎尾兰浇了一杯水,将花盆挪到了窗台上。很快墙壁上升,隐藏的壁橱出现在了眼前。
借助指纹套,唐烟暖顺利地打开了保险柜,可令她失望的是,保险柜里面除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之外,再无他物。她要找的能源晶体更是不见踪影。
唐烟暖失望之余,心中不由奇怪,盛暮城这么费尽心思收藏的小盒子,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将那小盒子取出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简单的音乐盒。盒子是原木所制,边角打磨得很是光滑,看起来是手工制作的。
打开盒子,盒子里面镶嵌着两面小镜子,盒盖打开的瞬间,一个穿着裙子的芭蕾小人偶弹了出来。
唐烟暖拧上发条,音乐叮叮咚咚地响起的同时,芭蕾小人偶开始在镜面之上不住地旋转跳舞。细听这音乐,唐烟暖觉得很是耳熟,仿佛前些日子她隐约听到的,就是这首曲子。
待音乐盒中的音乐停止,音乐盒上的芭蕾人偶也停止了转动,仿佛舞台谢幕一般,盒子里微弱的背光也陡然熄灭下来。
唐烟暖只觉眼前一暗,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的脑中仿如忽然被闪电划过的夜空那般,出现了一道光亮。
那束光亮仿佛是从记忆的裂缝中漏出的光,带着泛黄的旧日色彩。
昏暗的电影院里,随着电影的谢幕,略带稚气的女孩泪流满面,那一曲哀伤的音乐轻柔地循环在耳边——
阿暮,为什么那么美好的东西最终都留不住?最终会毁灭和消失?——
暖暖,世界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存在,要守护一些东西就必须牺牲另一些东西——
阿暮,如果我们的世界也要毁灭了,我们也要面临生离死别怎么办?——
傻瓜,那只是电影,我们会好好的。
她靠在男孩的肩头,最后轻声地说:阿暮,我喜欢这首曲子。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毁灭,我希望我们也像电影里那样,一起牵手到最后一刻,一起看天荒地老。
坐在黑暗中的唐烟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中的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湿了脸颊。
书房的门口,也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就那样远远地、静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