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来到了广教寺的第二日,金含梅每日的诵经祈福,无不是为了家人和张铁心,却是与自己无关的。在金含梅心中,只要是家人和张铁心能够过得好,那么她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也自然就不会觉得心痛了,算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怜爱。
知道张铁心去为自己准备宵夜了,金含梅便披上了披风,打算一个人出去走走,让自己的心随着着微凉的夜风而稍有暖和来。
提着小篮子,金含梅漫步在寺庙的回廊里,看着脚尖下自己的身影,脸色稍微的有些难看,那份苍白的容颜在月光下,更是显得冷清些,好像是失去了血色的女子那般,有些让人怜惜,却又不一定敢走上前去。
然而,这样的金含梅的背影,被月光朦胧的笼罩着,竟是有一种仙子遗落凡间,好像是在寻找着回到天庭的路,根本就是一个找不到回家里的神仙模样嘛!
一路的走着,直到来到了寺庙通往后门的小花园中,金含梅这才蹲下身子来,将小兔子给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紧紧的拥抱着,很是爱怜的模样。
看着自己带在身边了许长时间的小东西,金含梅竟是泪光闪烁了起来,脸上不一会就挂着泪水了,好似是十分的舍不得这只小兔子来,竟然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真的要送你离开了,我却是这般的舍不得你。原来,相处久了,会习惯的。明知道不该将你留在身边,可还是不想就此放手。哪怕,就是多留你在身边半刻也好啊!可惜的是,你听不懂我说话,也根本就不能够与沟通,否则我定会问你,若是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愿意这辈子都不与我分开?面对着那未知的自由,你真的愿意牺牲一切可享的安逸,而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金含梅轻声的开口,问着根本不会说话的小兔子,说话的语调也带着哭腔。
只是,金含梅的这一番话,究竟是在问这只小兔子,还是在问别的什么人,就连金含梅自己也答不上来吧。
若是一只兔子都能让金含梅这样大的感慨着,那么金含梅的个性到真的是悲天悯人啊!
“我知道,我这些话是不该问你的,因为明知道问了你也不会有结果的。我这样做,很傻是吧。”
金含梅说着,泪水也流淌的更为汹涌了。自从金含梅知道婚期越加的靠近之后,便再也不能够如最初那般,可以轻易用笑容来化解一切,总是一脸的哀愁,以及经常的默默流泪。而此刻,张铁心并不在身边,叫金含梅如何能够不流泪流个尽情呢!
双颊在小兔子的耳朵上磨蹭着,金含梅是真心的舍不得这只小兔子,可是她除了放手,还小兔子自由之外,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
与其束缚了这只无辜的小兔子,倒是也不如让它能够在自由的世界里,活出本该拥有的命运吧。
不过,金含梅对这只小兔子倒是有些移情作用,若非是张铁心所为金含梅捉来的,金含梅如何能够如此的想要拥有,而舍不得离开呢!
看着自己心爱之物,就要永远的说再见了,金含梅真的很想要大声的哭一场。
无论是这只由张铁心所捉来的小兔子,还是张铁心本人,金含梅都不得不选择放手,都有可能是此生不能相见!可命运就是如此的安排了,金含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去抗衡。
只能说,若是老天爷真的厚怜,就让她所关心的人事物都过的好些吧。除了这样的祝福之外,金含梅还能够怎样去做呢!
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金含梅就是这样的无助,对于什么事情都无法去自我掌控。
“小兔子,你好好的去吧。今生,你虽然拥有自由,可是却难以自我保护。而我,虽然是人类,且是金贵的金家四小姐。但是,我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甚至是连自由都没有,比你还要悲哀呢!”金含梅说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淌着,连说话的语气也更加的哽咽了。
“我知道,不该对你说这些话的,你根本就不可能会听得懂,甚至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也不明白我的感受。可是,我真的很想要告诉你,我舍不得你,虽然不及对铁心哥哥的那份眷恋来的深,但因为有你的存在,让我的生活躲了许多的乐趣,让我以为自己也是个又用的人,并非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不被需要的。可是,你却是这样热爱自由,所以我并不能来束缚你。直到我要成亲了,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和自己所喜欢的男子在一起,也知道他心里所爱的人就是我,可我们却不能在一起,是多么的难过。这些,你都看在眼里,却一直都不明白吧。我曾鼓足了勇气,想要和铁心哥哥在一起,哪怕是放弃现在的一切都好,但是你知道铁心哥哥是如何的回绝了我,即便是让我伤心都无所谓。我明白,铁心哥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但你知道我会多么的伤心吗?小兔子,我的自由注定要在成亲之后失去了,就算是我很想要努力的去争取些什么,可是却被上天无情的给打败了。但你不一样啊!只要我愿意放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那么你便可以拥有绝对的自由,这也是我养了你这么久,应该为你做的事情。”金含梅说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脸上有些微红,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小兔子的毛磨蹭的缘故,而过敏了,还是被这晚风所伤的。
将小兔子放在原地,金含梅本意是想要松开了它,让它去自由的,可是最后却只是那样的用双手握着小兔子的身子,而舍不得放开。
或许,金含梅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想要来把这只小兔子回归到大自然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刻,金含梅却又是如此的舍不得,她真的不想说了再见之后,就再也不能见面了,那样的分别将会是多么的痛啊!
然而,就在金含梅如此的表现之后,却是有人比她没有耐性了,便忍不住低声的开口说道:“或许,它是该回归大自然。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是你不舍得放它走,那些喜欢肉食的动物,可就要饿肚子了。”
就在金含梅犹豫不舍得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有所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谁!?”金含梅惊呼一声,猛的转过身来,可手中的小动物却也就这样的消失了。
“好遗憾,你的小宠物要成为那些野狼的腹中美食了。”见金含梅转过身来,有些被吓到的看着自己,风冀北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遗憾的说道,可眼神里却没有什么歉意来。
看着打扰到自己,并且吓了自己一跳的风冀北,金含梅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但金含梅仍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陌生,并且是她没有办法去熟络的男子,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走到最后。
或许,他们的婚姻注定了只是商业联姻,而非是有着夫妻的缘分,可以携手一生的吧。
轻笑一声,看着金含梅微皱的眉头,风冀北指着金含梅的身后,说道:“你的宠物已经跑掉了,你若是不看它,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听到风冀北的话,金含梅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小兔子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微的黯淡了下来。
不过是两句话的时间罢了,可是那只在她身边有半年日子的小兔子,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害得她连再见也来不及说。
“缘分尽了,就算是徒留一会,也是枉然。若是它离开能够过的很好,能够过它想要的生活,那么人它离开,便是我唯一能够为它所做的。无论即将等待着它的命运是什么,我都没有什么好遗憾的。”金含梅轻声的说着话,只是不知道这番结论是在说给风冀北听,还是在说给她在自己在听。
有时候,缘分的确就是这样,到了尽头以后,没有必要再挽留。即便是会留在心里,可是却也不能够再为这段感情而去尽力了,唯有让自己的回忆多了些罢了。
只是,回忆着这些注定要成为过去的缘分时,究竟是酸甜苦辣哪种滋味,那可就不知道了。
“四小姐这句话说的很对,风冀北也很赞同。只是,对人或许可以如此。但是对于一个宠物,若是投入了太多的情感,那么便会难辨得失。而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人类的感情总是这样的难以割舍,却不知道自己所投入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就好像,你养了它一定很久,才会有这样深刻的感情,但是它却连一点留恋都没有,而是快步的跑开了,这便是宠物与人的最大不同之处。“风冀北很是无情的到处了这个事实来,即便是金含梅并不想要听到。
“风少爷,我想有不要解释一下。对于我而言,这只兔子不是宠物,而是朋友。至于你说它走的时候连看我一眼都没有,那是因为它急着去见自己的家人,它本来就属于这片大森林的,所以我才会放它离开。风少爷你又不是兔子,怎么就知道它是没有感情的呢?“金含梅问着,语气里有着几分的不高兴来。
“这么说,那么四小姐你是兔子了,所以才能够明白它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吗?“听闻金含梅这么讲,风冀北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笑的这么说了一句,有些好玩的问着,想要看看金含梅到底是什么样的个性来,会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有所难以接招。
毕竟,金含梅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好似风吹即到那般,想来说起抬杠的话,也不是很在行才对。
对于金含梅,风冀北有心的想要为难一番,他倒是想要看看,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女子,会对自己的未婚夫有着怎样的态度。
虽然风冀北也是无心于这场婚姻的,可在知道了金含梅和张铁心之间是互有好感的时候,竟然觉得这次的定亲也是很有意思的。
只不过,风冀北还是希望这门亲事能够在完成之前便解决,唯有如此,他才不必太过痛苦了,也省的后续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来。
“我也不是兔子,如风少爷你一样,是个需要五谷杂粮来维持生命的人罢了。但正因为如此,我不知道那只小兔子在想些什么,所以只能为它说话。而风少爷你也不是那只兔子,所以便不能代替它来说出它真实的感受来。“金含梅说着,脸色有些郑重,像是在强调些什么,在对风冀北做着抗议,但更多的是想要风冀北明白,并非是强势的人,就可以去决定一切,左右一切。
虽然说两人之间的婚约已经定下了,但金含梅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向风冀北证明,她金含梅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男人来左右命运的女子!
看着金含梅对自己并不留情,也不像是一般女子在见到未婚夫婿时,都表现的很淑女,很是端庄的听从未婚夫婿的话,倒是有趣的紧。
若非是知道了金含梅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他们之间的婚约又不是因为商业联姻,或许金含梅今日的表现,能够让风冀北另眼相待,并且会对金含梅有许多的好感也说不定。
奈何的是,金含梅就是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举动,是会让男人心动的。
看着这样柔弱,可说话却丝毫不让人的金含梅,风冀北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到了金含梅身边,并且弯下身子来,为金含梅整理了一下裙子上所沾到的枯枝。
“风少爷不需要这样做的。“金含梅说了这么一句,没有道谢,反而是在知道了风冀北的用途之后,还是向后退了一步来,并且脸色也更加的凝重了,完全是避讳的架势来。
见金含梅如此的抗拒着自己,风冀北轻笑了一声,只是摊了摊手,将手中的枯枝扔掉。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身子又不好,却一个人出门,就不怕自己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吗?“风冀北问着,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担忧,只是在问出一个事实来罢了。
听到风冀北的话,金含梅却是淡漠的答道:“佛门圣地,含梅一个女子,也没什么不妥的。倒是少爷你,放下生意不去顾,而来这清修之地,真的很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