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意明了之后,金含梅却没有表现出要与张铁心一同离开的意思,而是在张铁心面前继续的表现出犹豫不决,难以取舍。
虽然金含梅心中已经确定了答案,可金凤凰信中所说的话,却也让金含梅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着这份感情来。并非是金含梅多疑,担心张铁心不够真心。
而是,在金含梅心中,自己只能算是半个女人,以她的身体状况,怕是难以成为母亲,那么与张铁心在一起,便会连累张铁心失去了做父亲的权力,这是金含梅所不愿意见到的,亦是金含梅当初会不敢和张铁心相爱的愿意之一啊!
更何况,金含梅的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需要张铁心时刻的来照顾着,才能保证不会出现状况。但是,金含梅真的不敢确定,这样的她,即便是在不缺银子,不必为生活用度发愁的情况下,会不会拖累张铁心一辈子,让张铁心最后难以承受。
因为,金含梅不保准自己可以活到与张铁心白发齐眉,那么她是否会让张铁心伤心欲绝呢?
有着种种因素在内,金含梅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对待着这份感情,她真的无法承担任何可能会是悲惨的后果来。
只要想到张铁心最后还会是孤独一人活到老,金含梅的心便会痛的无法呼吸,可这样的命运,却更加的是他们所不能改变的啊!
面对这样铁一般擦酷的现实,金含梅不得不去正视,就如同张铁心也要为金含梅所考虑,是一样的,他们都把对方比自己看的更重些,也才会导致这段感情一直的停滞不前,无法有一个好的开端。
“四小姐,该用药了。”一如既往的,张铁心对金含梅的照顾,从来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而有所耽搁,即便是在金含梅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张铁心也还在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哪怕能够照顾金含梅的日子越来越少,但张铁心仍然做好每一天。
看着张铁心端来的热腾腾的汤药,金含梅已经习以为常,不会把这个苦涩的汤水当作是难吃的东西,只是看做寻常物,当作是解渴的东西罢了。
“先放一放吧,我想等凉一点再喝。”金含梅只是看了一眼汤药,并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而双目则是盯着张铁心,不愿意离开,仿若再不看张铁心,便再也没有机会似的。
而金含梅这样的心思,张铁心自然是感受的到的,但张铁心只是站在那里,回望着金含梅的眼神,并未因为金含梅眼中所表露的意思,而有所收敛,或是心痛的意思。
哪怕只剩下一天可以相处的日子了,只要这一天还是属于他们的,张铁心便不会觉得有什么应该是避讳的。
虽然金含梅明日即将要出嫁了,将会为别的男人披上嫁衣,但至少今日的金含梅还不属于别的男人,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没有芥蒂存在的。
只要金含梅还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张铁心心中便会留有一份希望。
不过,就算是金含梅真的决定要嫁给风冀北了,那么张铁心也不会因此,而放弃对金含梅的感情,只是会深深的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再也不会让他们流露了而已。
面对着心爱的女子,张铁心的眼中所展现的是与性格不符的柔情,并非是张铁心的硬汉形象所能够代替的,只要金含梅能够幸福,就算是不能够留守在金含梅身边,只能远远的看着金含梅过的好与不好,除了祝福之外,什么都不能给金含梅也好,张铁心也觉得那就是一种幸福。
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牵挂,可以放在心上,证明他不是孤独一个人的。
而这份心中的寄托,正是张铁心能够支撑着活下去的原因,只要有金含梅的存在,他此生便无憾了。
而张铁心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一直回避着与金含梅之间的感情。但事到如今,想要回避已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张铁心才会勇敢的说出来,只为让金含梅不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金含梅的幸福着想,一直是张铁心最大的考量,而风冀北既然不能是金含梅的幸福所在,那么便由他亲自去给。
看着张铁心对自己柔情似水的眼眸,金含梅觉得自己是无比的幸福的,可是这份幸福,她真的可以一生都拥有吗?金含梅心中并不能确定。
因为,金含梅虽然做了要与张铁心一起离开的准备,可却是没有想好,万一被家人找到之后,却仍然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她要如何是好?
若是从未开始过,也就无所谓结束,可若是能够在一起,却又要被迫分开的话,那么无疑是对两个人最大的伤害啊!所以,金含梅心中还是有所顾忌的,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想要与张铁心一起远走高飞,从此后去海阔天空。
“四小姐,药若是太凉了,就会让药效减半。到时候,就白白的苦了一次嘴。”见金含梅还是没有吃药的意思,张铁心在一旁劝说着,不希望金含梅错过了服药的良机。
听到张铁心的话之后,金含梅笑了笑,将药碗断了起来,没有犹豫的喝了下去。
这么多年,金含梅早已经习惯了每日比三餐还要准时的服药,这对于金含梅而言,并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看着金含梅把药服下,张铁心便端来了一杯茶水,让金含梅漱口,同时也准备了蜜饯,好让金含梅去除口中的苦味来。
但是,金含梅却拒绝了嚼食蜜饯,尽管她口中的确残留着药的苦味,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这种日子,她既然习惯了,又何必非要去除那一点点残留的味道呢!
在金含梅看来,药虽苦,可苦的是口。而现实,却是让她苦了心。
“铁心哥哥,含梅有一句话,一直想要问铁心哥哥,可却一直没有机会。”金含梅抬起头来,看着张铁心那张多少年来,都鲜少露出笑容的脸来,轻声的开口问道:“含梅很想知道,铁心哥哥为何从来不追问含梅,到底做了什么决定,或是做一些让含梅能够有所取舍的事情来呢?”
听了金含梅的问话,张铁心却是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憨憨的一笑,答道:“四小姐你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必定是有你的理由的,铁心无权干涉。且不论四小姐做了何种选择,铁心的心都在四小姐这里,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又何必多问这一句,让四小姐你为难。”
张铁心的一番话,说的很是坦白,可却是张铁心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不会因为金含梅就坐在他面前,而说一些讨好的话来。
这,就是张铁心,总是那样的老实忠厚,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讨好取悦别人,包括是他心爱的女人,亦是一样。
“是啊!无论是否相守,我们的心里都有着对方,这样便是足够了。”金含梅说着,也不禁感慨了起来,为张铁心的这番话,也为自己能够看清心意,不至于让情两难。“铁心哥哥,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帮我再煮一盏花茶吧,我想起来之后喝。”
金含梅笑着对张铁心如是说道,可眼神里却表露着离别之情,好像是这次将会是最后一次喝张铁心为她所烹制的花茶,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了那般。
而金含梅的这样的表现,张铁心自然是感受的到的,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但还是用笑脸回应着金含梅,好像要金含梅能够记住他笑的模样那般,张铁心今日总是在笑着。
虽然说两个人之间流淌着生离的气息,可是张铁心和寂寞却进了的不去表现出伤感,好似要给对方留下最好的印象,好留作怀念,而非是让彼此都痛苦着。
轻笑一声,金含梅刚要开口对张铁心说些什么,却见外面有一大波的婢女走了进来,且都是端着东西进屋的,张铁心的步伐也因此而被阻拦了下来。
“给四小姐道喜来了。”媒婆顶着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裙子,脸上挂着恨不能将嘴角列到耳朵根子的笑容,人未进屋,便对金含梅说着恭喜的话来,好像声音睇了,便不难表现出诚意那般。
听着媒婆的声音,金含梅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只怕她想要休息的心愿,已经要落空了,注定要被这些人所烦到身子吃不消为止。
这女子成亲,果然是件辛苦的事情,怪不得女儿出嫁的当日,都会落泪呢!想必,是呗这一番折腾之后,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得以偷闲了吧。
看着媒婆那肥嘟嘟的身子,从众人中间挤过,朝自己走来,金含梅只是浅笑的望着,并不说话。
已经做好了逃婚的准备,金含梅真的不足HID自己有什么好被恭贺的。
反正,这场被世人当作佳话来看的婚姻,金含梅是要放弃的,而不被世人所认可的主仆恋,将会是金含梅最后的选择。
所以,媒婆无论说什么,金含梅都不会应声,不过是在配合着演一场戏,好方便自己明日的出逃罢了,但这些事情,金含梅只能放在心里,并不能说出口啊!
“看咱们的四小姐,天生的美人儿胚子,只要坐在这里,无需要任何的装扮,都可以迷住了天下的男人的眼了,若是穿上了这精心制作的加以,再点缀些妆容,那岂不是要天下女子都汗颜,连我这个老婆子见了,都想要多看几眼,想一想自己年轻那会,是否也有过动人的时候。”媒婆说着,便一脚站到了金含梅面前,带着浓重脂粉香味的锦帕来回的摔着,好像不这样做,她便不会说话了似的。
但是,金含梅却不喜欢与外人靠的如此近,尤其是向媒婆这样,说话会口水四溅的女人,最是不讨金含梅喜欢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脂粉的味道,闻了之后会浑身不舒服,严重了便会引起旧疾复发,麻烦媒婆向后退两步,可好?”金含梅说着,语调很是柔和,虽然在说着讨厌媒婆的话来,可让人听着,却是那般的舒心,无法联系到她此刻是厌恶着媒婆的,想要媒婆彻底的离开她的房间才是真的。
“哟!瞧瞧咱们的四小姐,不仅仅是生的俊俏,就连这说话的声音,也是一等一的好听。”听到金含梅这么说,媒婆虽是一怔,但还是依言向后退去,不为别的,只怕是她真的熏到了金含梅,而导致了金含梅就及复发的话,那么她将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挣金家庄的银子了,岂不是亏大了本了。并未因为金含梅的抗拒,而展现出不满来,媒婆继续笑着奉承着问道:“四小姐,这样的距离,可好?”
“有劳媒婆辛苦了,看茶。”金含梅微微颔首,表现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来,对于媒婆所保持的距离,就算是满意吧,她也不想要为难了他人不是。
“四小姐真是可以了,老身正好口渴的紧呢!”一听到金含梅说上茶,媒婆立即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心里想着又可以喝到上好的茶水了,给大户人家办事,就是有好处,不但是拿的银子多,还能够有所享受,这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人家都够比及一二分的。
“只怕这些玩意都试过了之后,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而我的身子又不好,咱们就慢慢来过吧。”瞥了一眼十来个丫鬟所端进屋里来的物件,金含梅有心说不需要麻烦了,可又怕惊扰了金夫人前来,便只好这么说着。反正,何不合身的,对于金含梅而言,并不重要,她又没有真的打算穿上,无非是在做给他人看罢了。
未等媒婆回话,金含梅便抬起头来,对还站在门口的张铁心说道:“铁心哥哥若是得空,再帮含梅做些糕点吧。看这架势,含梅莫说是休息一会了,大概忙个通宵也是有可能的。”
“是,四小姐。”张铁心在听到金含梅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做逗留的离去。
但是,在离开之前,张铁心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即将要穿在金含梅身上的加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然而,在张铁心转身的那一刻,金含梅却是明媚的笑了起来。
就算是再华丽,在合身的加以,又能如何?不是为心爱的男人而穿,便不过是一件碍眼的衣物罢了。
而若是能够嫁给心爱的男人,就算是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成亲该准备的东西,也是无妨的,只要两人心中有对方,便是一切都值得的啊。
所幸的是,金含梅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私奔是不能被世人所认可的,那又何妨,至少她金含梅的心情是舒畅的,不会因为自己嫁了个不喜欢的男人,而一生都郁郁寡欢。
就算是呗世人所不容忍,被世俗所遗弃,只要有张铁心在身旁,金含梅便觉得这就是幸福,是她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也绝对不会有半丝的后悔的!
‘铁心哥哥,你要耐心的等着含梅,只要过了今晚,含梅便会向你走去。终此一生,含梅都是你的妻子,是你张铁心的女人,我们要携手走过一生,此情永不变!’看着张铁心的背影,金含梅在心中无声的说着,这是她给张铁心的承诺,就算是张铁心根本就听不见也没关系,这是代表了金含梅的决心。
但愿人长久,偶何必在乎那朝朝暮暮,就算今日是让张铁心心上的,但只要过了明天,他们便会只有快乐,而没有忧愁了。
笑容因为信心而变得明亮,金含梅是不会明白她此刻的笑容又多么的迷人,那份幸福感,连一旁的人也都被感染了。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金含梅的这份快乐,与即将到来的亲事无关,她只是选择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来相伴一生罢了。
而如此简单的愿望,对于很多人而言,还是奢侈的。至少,对于几日前的金含梅而言,也是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