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语嫣被烫伤,这顿原本是宴客的晚宴,自然也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没有真正的尽宾主之欢。
只是,晚膳虽然结束了,可是那些被人察觉到的事情,却不能就此了结,终究是要被放置到台面上来的。
在金语嫣回房,准备休息后,风冀北来到了楚梦歌的小院里。只见楚梦歌的房间,灯火仍旧是通明,明显没有休息的意思。
站定在楚梦歌的房间门口,风冀北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要敲门进去的意思,或许是在考虑自己是否该去干涉别人的私事吧。
虽然风冀北与楚梦歌相交多年,两人也是知己,但有些事情,若非是当事人想要说,最好还是不要干预,免得会起到不该有的效果。
可是,楚梦歌和李逍遥,这两个人都是风冀北的好朋友,他实在是无法对可能有的幕后问题,视而不理。或许,这两个人是需要帮忙的。
对于朋友,风冀北从来都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的。
可今日,风冀北却犹豫了。因为,其他的事情可以全力以赴的去帮忙,但惟独感情这件事情,只怕除了当事人自身,是谁也无法帮忙的。而李逍遥和楚梦歌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过往,风冀北并不能确定。只是,从两人见到对方的反应来看,只怕问题是很难解决的。
但是,风冀北可以肯定的是,李逍遥和楚梦歌之间,绝对不简单,应该是有所深情的。
否则,缘何会有那般强烈的反应呢?尤其是,这两个人,本身都是冷静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过度的展露情绪来,更不会在他人面前如此的失礼和失色。
单凭这一点,风冀北便能确定了,这俩个个人之间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而风冀北与李逍遥像是十余载,与楚梦歌也相识几年,却完全的不知道内情。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发生在他与楚梦歌相识之前,否则断然不会一无所知的。
要知道,楚梦歌自从被风冀北赎身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风家,就连风家的别院大门都不曾走出过一步。而李逍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两人根本没有相识的可能,又怎么可能发生故事的了呢?
可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这么多年来,李逍遥从来不曾寻找过任何人,虽然也不曾对任何的女人用情过。
而楚梦歌,则是心如止水,仿若就是天生的仙子,对人间的情感都不放在心上。
这样的两个人,他们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过往,既然忘不掉,却也可以视而不见,当做陌生人一样,只把心事藏在心里呢?
这样的两个人,或许是最适合彼此的一对,因为他们都会明白对方在想着什么,也一样的高傲。只是,若是真的在一起了,只怕这份高傲,将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吧。
“少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坐坐呢?梦歌一直在等着少爷来的。”在风冀北站了好一会,心里还是没有落下决定之后,楚梦歌在屋里悠悠的开口说道,那语气平静的如同平日里一样,不见有半分的不同来、
而听着楚梦歌的邀请,风冀北却苦笑了起来。对于朋友,楚梦歌都是如此的了解,那么对于李逍遥呢?她的内心,是否也在有一份等待呢?
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子,果然是值得男人去爱的,但却需要一个能够主动去爱的男人,而非是李逍遥那样的木头。
但是,风冀北却也为自己庆幸着,还好他当初对楚梦歌只是有欣赏之情,而非是男女之爱来。否则,今日看到这样的情形,还不定是怎样的受伤呢!
“让你久等了吧。”风冀北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着楚梦歌正坐在茶几前,优雅的泡着功夫茶,那姿态宛若是名门闺秀,娴静而娴熟。
“少奶奶的伤,好点了吗?”并没有回答风冀北的话,楚梦歌仍旧是在泡茶,并未看风冀北一眼,而是关心的问道。
“已经冰敷过了,这会该是睡下了。”风冀北说着话,已经来到楚梦歌身边的位置,自行的坐了下去。
在楚梦歌面前,风冀北永远都不需要顾忌的太多,否则也不会深夜前来了。
“那就好。”听了风冀北的话,楚梦歌点点头,语气里有着几分的松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再那么累了。可是,在为风冀北端了一杯茶水之后,楚梦歌又低声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想让少奶奶受伤的。”
楚梦歌是真心的想要道歉,为自己烫伤了金语嫣,也是为了风冀北对金语嫣的心疼。
“这件事,并不能怪你。”风冀北接过茶杯,双手握着,嗅着茶叶的清香,对楚梦歌说道:“既然你是等着我来的,想必也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又为何犹豫了这许久,却不进来。你想要说的,我愿意闻其祥。你若不想说,那么也不要勉强。”
风冀北直接的道明来意,对于楚梦歌,他不愿意遮遮掩掩的。只不过,对于楚梦歌的事情,风冀北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过度的关心。
看了一眼楚梦歌微怔的动作,风冀北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已经让楚梦歌有所为难了。
可是,风冀北却不得不直接说明来意。若是楚梦歌真的没有准备好要与他谈话,那么也不必煮风冀北最爱喝的功夫茶,在如此心神难以平静的时候。
只是,有些时候,即便是想要说某些事情,只怕话到嘴边,也难以真的去启齿。
有些话,是需要勇气才能说出口的。否则,会让自己心痛。
身子向后靠去,风冀北只是保持着握着茶杯的动作,注视着楚梦歌,给楚梦歌准备的时间,好做个合格的听者,无论楚梦歌想要说的是什么。
“我和他……是师兄妹。”楚梦歌开口,却是顿了一下,才解释了自己和李逍遥之间的关系。没有抬起头来,楚梦歌似乎是不敢去迎视风冀北的目光,又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的悲伤过度的展现吧。低着头,手里泡茶的动作已经凌乱了,楚梦歌又继续的说道:“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也是有着婚约的。若非是师傅的过世,或许我们已经成亲了。可天意弄人,总是有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师傅过世后,为了给师傅报仇,我们便下了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江湖上才有了白面书生李逍遥的称号。只是,却没有人知道,其实李逍遥并非是一人。”
“你的意思是?”风冀北眉头轻挑,有些不明白楚梦歌的话。
“因为师傅是被设计陷害而死,所以仇家太多。而为了让敌人恐惧,我和师兄便以他的身份,分别行动,为师傅报仇。起初,报仇的事情原本是很顺利的。可是……”说到这里,楚梦歌顿了顿,手中的茶壶也拿不稳了起来,好像她的手又瞬间的失去了力气那般。
说起往事,楚梦歌的神情和语调都沉重了起来,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只是,单凭楚梦歌所说的这几句话,丝毫也不觉得两人应该视而不见,他们的感情应该更加的笃定,不是吗?
“你会武功?”风冀北开口问着自己捕捉到的另一个信息。
“曾经会,且与师兄不相伯仲。”回到风冀北这句话的时候,楚梦歌微微的抬起眸子来,看向风冀北,可唇角却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随即又为风冀北解惑说道:“虽然我的武功可以无惧于江湖中的高手,但是在师傅去世之前,我却未曾下山过,所以根本就不懂得人心的险恶,竟是被人涉及还不知,险些在敌人的陷害中死去,也是因此……”话说到这里,楚梦歌又顿了一下,才有解释着说道:“为了保命,武功尽失。所以,才会沦落到青楼。如果那日不是你相救,我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命运。但以那是的心性,或许会一死了之,求个解脱吧。”
楚梦歌说着自己的过往,却也算是一笔带过,只是对于李逍遥,却提及的不多,更是没有说明两人为何会走到今日的这般田地来。
“原来,你竟是有着这般的经历。”风冀北并没有追问楚梦歌和李逍遥之间发生过什么,因为风冀北相信,楚梦歌若是想说,自然会说,应该给她足够的准备时间。而楚梦歌的过去是这样的情况,这倒是出乎预料之中,风冀北似乎也能理解楚梦歌为何是如此淡然的心性,且对生活完全的没有追求和目标了。
或许,楚梦歌一直不说,即是在保护她自己,也是在保护风家吧。当然,也不排除楚梦歌是为了躲避李逍遥,从而真正的隔断了这么多年的深情。
因为,风冀北知道李逍遥师傅的大仇还没有报,他是不会在大仇得报之前,谈论儿女私情的。
可是,风冀北还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够有机会重新走在一起。多年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被取代的,而且他们分明都没有忘记对方,只是两人之间有了阻碍罢了。
“这些年来,我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过去,也淡忘了师兄这个人。可当昨儿见到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还未死。但是,如今的梦歌,之于师兄或是师傅的大仇,已经是废人一个。就算有些事情可以忘记,却也不能忘记这个事实。所以,请少爷不要向师兄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当做梦歌是少爷所养在别院里没有名分的女人吧。若少爷不能答应梦歌,便是逼着梦歌离去。又或者,是间接的必死了梦歌。”仍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离开李逍遥,但楚梦歌的这一番恳求话语,却句句都是在为了李逍遥的安全做考虑,可见情深。
听楚梦歌这么说,风冀北也没有办法说拒绝的话,只能默然。
一切,都随了天意去吧。既然老天给这二人安排再见面的机会,想来是有所用意的。
那么,是否能够再度携手,就看当事人自己的选择吧。而风冀北,无法不答应楚梦歌的请求,却也无法真的那么去做。
也许,沉默是风冀北最好的选择,无论李逍遥会怎样的理解这段关系,都随了他去,风冀北懒得解释了。就算是帮楚梦歌的忙,也算是为李逍遥捉弄自己报仇了。
但愿,李逍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犯浑,真的相信楚梦歌是他风冀北的金屋藏娇才好。
否则,这一对有情人,可就真的要从此断了缘分了,那可真是上天最大的败笔。因为,风冀北实在是看不出来,还有谁比李逍遥和楚梦歌更适合对方了。
无论是从容貌,身世,还是性子,他们或许都是最完美的夫妻才对。
只是,这样的想法毕竟只是风冀北自己的一厢情愿,而非是两个当事者,也只能是在心中祝福着了。
“多谢少爷帮忙。”楚梦歌轻轻地笑了起来,并举起了茶杯当做是敬风冀北。
“只要你觉得这是对的,那么便去做,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便好。”风冀北说着心中的感想,也泯了一口茶,可视线却是瞟向了窗外。
“嘘。”见风冀北如此的神情,虽然自己的武功已经失去,可楚梦歌还是知道为什么,便朝风冀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来。“烦请少爷今晚留下来,好吗?”楚梦歌以唇形说道。
见楚梦歌如此的要求着,风冀北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可却不知道自己是该不该答应了去。
若是今晚他留下来,那么李逍遥定会相信了楚梦歌是他风冀北的女人,从而两人便再也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了吧。
可是,若不留下来,那么楚梦歌定会离开,只为躲避着李逍遥。
而楚梦歌如今武功尽失,又有无数的仇家,若是离开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会存在,这该如何是好?
风冀北这次是真的拿不定注意了,只能看着楚梦歌请求的表情,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有时候,成全和破坏是一条直线上的,当风冀北成全了楚梦歌的心愿时,便也是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姻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