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疗养院是A市最好的疗养院,坐落在A市郊区的一个风景区边,依山傍水,四周安静得很,即使是来的游客,也是禁止进入这里的,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要预约登记,确认核实之后才能进来。
赵乐乐走在这长了些青苔的石阶上,看着那些穿着病号服的人或面无表情,或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或是扯着头发一脸纠结的痛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或痛苦,或欢乐,走过去的,继续生活了,没走过去的,在这里暂时停歇下来了脚步。
来到病房,沐母并没有在,护士告知赵乐乐,她在花园里,果然,赵乐乐来到花园,看到沐母正坐在树下,抬头看着随风缓缓飘落的树叶,脸上有着难得的温柔,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上了有些痕迹,但是依然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这也是个可怜人,听沐辰说过,他母亲曾经是一个导游,只跟市内的团,有时候沐辰爸爸就带着他跟他母亲的团,一家人也能经常待在一起。赵乐乐还记得沐辰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满满的向往,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会选择不长大,永远让时光停留在那一刻吧。
“沐妈妈”赵乐乐走到沐母身边,轻声的叫住她。
“影子,是你啊。辰来了吗?”让赵乐乐很意外,沐母还记得自己,说着还往自己的身后看去,看到身后什么也没有,她的眼神明显有些黯淡了下来。
“伯母,辰没来。”赵乐乐有些抱歉的说道。
“你来找我什么事?”沐母看着赵乐乐心事重重的样子,拉了拉赵乐乐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赵乐乐会意的在沐母的身边坐下,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有些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道,“伯母,我今天是想来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
“当年?”沐母的眼里突然闪电一般的闪过浓重的伤痕跟不知所措,就好像是一直安定的兔子突然收到了惊吓一般。
“对,当年车祸的事情!”赵乐乐一脸的坚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什么也没有发生!”沐母突然捂住耳朵不停的摇头起来。
“伯母,我求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现在辰,我,江云,我们三个人被这十年的车祸折磨得很痛苦,我希望您能跟我说下事情的真相。”赵乐乐握住沐母的肩膀,乞求一般的冲她说道。
“痛苦?”沐母突然停住了挣扎,她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赵乐乐,“辰很痛苦吗?”
“嗯。”赵乐乐点点头,“辰对十年前的车祸耿耿于怀,他现在一直在报复,报复当年造成车祸的江云,报复我们。”赵乐乐说得有些心酸,不想他们三个人一直都被十年前的一次意外给缠绕着,煎熬着。
“不能报复啊,不用报复啊,是我们对不起他们。”沐母喃喃的说着,突然掩面痛哭起来,那次是她这一生以来最不愿意回想的回忆,如果时光倒流,她真的不会那样子,她情愿好好的待在家里。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没有如果,只有现实。
“伯母,这是什么意思?”沐母的话让赵乐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果然,这里面是存在着误会的吗?
“我,我真的不想去想当年的事情了。”沐母掩面痛哭,摇着头,沙哑的声音里掩饰不住心底的悲伤。
“伯母,这个是关系着我们三个人的事情,我知道让您回想真的很难受,但是,真的还希望您能跟我说一下这个事情的真相,不然我们永远也只能在这个痛苦里煎熬挣扎。”赵乐乐说着,也哽咽了起来,眼泪早就已经泪湿了脸庞。
“呼”沐母重重的呼了口气,好像是要把心里的郁结都吐出来,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嘴角抽动了下,张了张口,许久,终于说了出来,“当年,我们单位有一个上升的名额,有好几个人竞争,领导找到我,说是见我表现不错,有意升我上去,给我发短信,让我礼拜天到酒店去找他。如果我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不会去的。”沐母说着,眼里满是歉疚,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沐母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去到酒店,才知道原来领导是让我陪睡,说是不肯的话就要我的下岗,我当然不肯,但是他还是强暴了我,当时我真的觉得脏死了,当沐言出现在酒店房门的时候,世界在那一刻全部倒塌了,我不知道幸福会在这一刻就跟我永别了。沐言没听我的解释,狠狠的打了我们领导,然后就走了。那天晚上他没回来,我慌极了,终于,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无论怎么样,我都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即使我不在了,我还会爱着你。”说到这,沐母终于说不下去痛苦的捂住胸口,眼里的泪水汹涌的落下,而赵乐乐不知道也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泪水。
看着这样伤心欲绝的沐母,赵乐乐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不知道自己来问真相是对还是错的,她真的很想知道真相,但是看到沐母现在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对了。赵乐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安慰她,她发现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在这种巨大的悲伤面前,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过了一会儿,沐母的情绪稳定了些,不等赵乐乐开口,她又继续说道,“挂完电话,我更是不安起来,果然不到十分钟,电话又打进来了,不过是警察打来的,说是他出了车祸,让我赶过去。当我赶过去的时候,看着血肉模糊的他,我觉得那一刻世界真的塌下来了。检查结果是酒精超标,他酒后驾车,跟一辆法拉利撞上了,法拉利上面是两个个孩子,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五六的样子,那个开车的男孩子跟沐言一样,送去医院抢救了一下子医生就宣布抢救无效死了。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抢救下活了下来,好像是撞伤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