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张国栋回来了。”王洁的声音好像被微风一吹就散了,王宏志几乎怀疑听错了。
“回来了……你怎么想?”
王洁眼里一片清明,没有悲伤,或许是悲伤太重,融入了骨血,再也无法察觉,“我想……和舅舅代替妈妈好好活下去,我不想再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舅舅,好吗?”
泪水弥漫上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眶,他哽咽着吧王洁按入怀里,“好、好,舅舅支持你,只要你好好的,舅舅就好了,小洁,太好了,舅舅真的很高兴,真的……好开心。”
王洁扬起白洁的脸,任由泪水滑过脸颊,她伸手抱住王宏志,“我也是,很……高兴。”
从此忘了我爱的人,从了忘了今夕何年,从此忘了……忘了,都忘了,我就解脱了……
德林总裁办公室……
“果冻哥,洁宝安全回家啦,不过你知道吗?原来洁宝是大隐隐于市啊,她舅舅是N大的校长呐”
张国栋眼睛暂时从电脑上挪开,放下电话,他就像脱力一般倒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试探性地把手放在心脏跳动的位置,还好,没事。
从被乐蜜拖回来后,他就马不停蹄赶到了德林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如果有人现在推门进来,一定会吓一跳怀疑他是被妖魔附身,眼球血红嘴角爆皮,仅仅是王洁失踪了一晚,他就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白瑾南推门进来,看到张国栋颓废的样子,好奇道:“我们德林的总裁为什么是这副被蹂躏的残败模样呢?”
难得白瑾南愿意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张国栋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他只想现在立刻去王洁家,确认她真的没有事。
“心不在焉,红鸾心动了?”
张国栋脑海里浮现出王洁或害羞或恼怒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勒出笑纹,“早动了,只差开花结果了。”
白瑾南斜眼睨着他,“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把德林也开花结果了。”
张国栋耸耸肩,耍无赖,“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是还有个黑暗系总裁么,你还指望我。”
“他是他,你是你,他还不能暴露,至于你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不要想着偷懒了。”
张国栋充耳不闻,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披在身上,“我的小少爷,天刚亮我就在忙了,就是机器也得要有休息的时间了,现在下午五点了,我得充分利用我的下班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了。”
“有意义的事情是去找女人消遣?”
“小少爷,那是真爱。”
白瑾南忽略他楚楚可怜的脸,正色道:“纪霄已经出现了,白安堂也开始行动了,我希望你不要出岔子。”
张国栋一扫萎靡,神经兮兮地笑了,“终于要正式交锋了,不知道被少爷如此提防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真龙真凤?”
“不过是个垃圾。”
张国栋不以为然,心想,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永远不肯说实话。
“那张裕准备好了吗?我可不希望他这个德林的幕后总裁被仇恨的火焰烧伤了眼睛和脑子。”
“张裕比你想的要冷静。”
“我就不信他没有弱点。”
白瑾南皱眉,“自然有,但……算了,到时候再说,他可以处理好,不过是个女人。”
张国栋悄悄飞白眼,“那是小少爷还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
“哦?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尝的?”
张国栋浑身冒着幸福的泡泡,“高中吧。”
白瑾南不客气的反击,“禽兽。”
张国栋哼着小曲上楼,就看到云悠拉着张裕的衣角依依惜别,那个肝肠寸断欲迎还就的小样惹得张裕一阵心疼,只好拦在怀里悄声安慰,张国栋听到自己的下巴掉在地上的清脆的声响,这还是他们沉着冷静杀伐果断的“白面阎罗”吗?虽然“白面阎罗”是他私底下悄悄加的,但感官冲击也太强烈了!而且张裕和云悠什么时候好上的啊?!
乐蜜推门而出,扒拉扒拉头上乱糟糟的头发,朝张国栋挥挥小爪子,“果冻哥,你来啦。”瞧见他冰雕的样子,乐蜜一下切断了张国栋的视线,“看什么看呀,终于发现我们悠悠冰雪可人,忍不住心里痒痒,又准备作奸犯科重蹈覆辙被洁宝用刀子插几下了?”
“乱讲什么。”张国栋怒目而视,“我是这种随便的人吗?”
“嗯……”乐蜜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这比直接说“你随便起来不是人”更打击人。
说话声,惊动了云悠和张裕这对交颈的小鸳鸯,张裕立刻杀气腾腾,“你来干什么?”
张国栋左看看右看看,指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
“废话。”
“当然是……”张国栋眼尖地看见了要出来的王洁,欢天喜地地奔过去,狗腿子样原形毕露,“亲耐的,想我不?人家可想你了”
王洁一个剽悍地过肩摔,把扑过来的张国栋砸在地上,嫌弃地拍拍手上的灰尘,“再敢随便碰我,就断你子孙根!”然后一手拎着云悠,一手拎着乐蜜进了屋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张裕你留不留下来吃晚饭随你,但你要是敢张国栋放进来,你就撅了你们姓张的老祖宗的坟把云悠卖到非洲做酋长的老婆去!”
还躺在地上的张国栋打了个哆嗦,强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嘿嘿,害羞了,害羞了。”
“不见得吧,张国栋你做了什么孽,能让王洁避你如蛇蝎?”
“嘿嘿嘿,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说完,趁其不备,要拉门进屋。
张裕眼明手快抵住门,“你也听到了,如果敢放你进去,悠悠的小命就没了,虽然你我同出本源,都姓张,但我也不能为了你这个张氏败类就毁了张氏的传承,我可不想成千古罪人!”
张国栋恨地牙痒痒,“我平日给你背了那么多黑锅,你就不能看在那上面通融一次?”
“黑锅?你怕是脑子不清醒,要不是有我在后面给你出谋划策,你以为你的威望和心腹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现在德林只知你,不知我,我为了做了多大的牺牲把功劳全给了你,按理说,是你欠我了。”
“好好好,你厉害,瞧你说的多生分。”
“生分点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张国栋昂起他高傲耳朵头颅,“切,表现的和无敌铁金刚似的,还不是有弱点。”说完,他又很猥琐地磨蹭着下巴,“只不过想不到你的弱点和我的弱点竟然住在同一屋檐下,有意思有意思。”
“弱点?”
“是啊,少爷说,你身边有个女人是你的弱点,难道不是悠悠?”张国栋双手捂住嘴,故作唾弃状,“你背着悠悠在外面找了一个?哦我知道了,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吧,我记得好像叫什么舒雪是吧。真是太无耻太不要脸太该千刀万剐了!”
云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这个时候打开了门,那些话顺着冷风一清二楚地飘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僵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张裕背影,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阿裕的背影如此冷漠,如此遥远,她的话从张裕的背后幽幽传来,“阿裕,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裕没想到云悠会听到这些蠢话,又惊又急,“悠悠,不要乱想,根本没有这回事。”
“你身边的弱点是谁?不是我也不是舒雪,阿裕,你是想告诉我你身边还有第三个人吗?”
张国栋自知闯祸,一溜烟跑下来,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他家三代良民按时交税!
“悠悠……”
云悠从迷思的状态下恢复回来,淡淡一笑,“阿裕,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回去吧,晚上睡前给我电话哦。”
镇定地关上门,隔离了整个冰冷的世界。
张裕胸膛里的火焰汹汹地往外冒,张国栋,很好,很好,好得很!
还在逃亡途中的张国栋猛地打了个喷嚏,好冷!
很快他就尝到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后果,第二天早上,张国栋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了浓重的阴谋的味道,散发着森森的寒气,他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堆着几摞小山高的文件,他勤劳的秘书还陆陆续续地从外面把需要的文件搬回来,张国栋傻了,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优雅喝茶的张裕和专心致志看《经济法》的白瑾南,捶胸顿足道:“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你们可以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勤劳朴实脚踏实地的中国公民!”
张裕淡然一笑,手指敲敲硬邦邦的文件,“以前是你太轻松了,我又要管理德林又要参与白氏集团的事务,你也要体谅我一下,既然你有时间天天往王洁家跑,不迟到不早退,时间把握地如此精准,那么这点小事情也肯定是易如反掌的。”
张国栋气愤地举起手里的文件,几乎要贴到张裕的脸上,“那、那这种呢?!保洁部的某某某请产假回家,也要我批准?还有这个!保安部的某某摔断了腿请病假也要我批准?难道你是希望我拎着两袋水果装深沉装亲民去慰问他们的新生的孩子和可怜的断腿吗?”
张裕把面前碍眼的东西扫到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张上滑动,“保洁部的某某某是男性,请产假,你是想告诉我现在科技发达男人也可以生产了吗?”
“说不定是他老婆呢。”
“他是未婚,张国栋总裁请你近视的话就配个清晰度高的眼睛,不要糊里糊涂做事了。”
“切,那保安部的呢?”
“你问过他是在哪里摔的吗?你知道他摔的地方是不是防护措施没有做好?如果是防护措施没有做好你又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如果第二次、第三次同样有人在同样的地方受伤了,你是不是每个都要批准请假报工伤?”
张国栋被说的哑口无言,他真的没注意过这些,这些不过是小事,这些应该是下层人员管理,这些……
到如今他才明白他与张裕的差距,白瑾南道:“国栋,你要和阿裕学的还有很多。”
“老气横秋,我明明比你大。”张国栋嘀咕。
“你不要忘了,当初你进德林的原因,不愿意继承家族企业想自己创出一番天下,让你想保护的人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站在你势利眼的父母面前,可是,张国栋,我并没有看到你真的在努力,凭你现在的表现,根本无法实现你的愿望,对你来说那是痴人说梦。”白瑾南冷冰冰地说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国栋深吸一口气,“我会努力的。”他伸出手,“张裕,以后请多指教。”
张裕侧过身,“等你有足够的实力站在我面前,再来说这番话也不迟。”
张国栋暗暗屏气,小子,你好样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除了这里的文件,还有整整两推车这样的文件,加油,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白瑾南合上书,笑容温和。
“啊!!!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