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离开后的很多年,很多事情都沧海桑田了,张国栋从张裕的失恋中吸取教训毅然决然辞去了德林总裁的职务成为了一名混吃等死的董事,手里的股份仅次于白瑾南和张裕却从来甩膀子走人不管事,跟着王洁成了杂志社的小齿轮,张裕恨得牙痒痒只能在最短时间里扶植起新的总裁,但实际上整个德林都是他的操控中了。
舒雪辞去了白氏集团的职务,白安堂没有任何表示,但张裕在白氏集团权利的慢慢被架空,他知道老奸巨猾的白安堂已经意识到了,而他却已经不想管了,同时纪霄的出现真正在这表面和平的湖水中投入了一记重磅炸弹,随着白瑾南渐渐羽翼丰满,两方人员已经露出了深藏的厉爪只差一个契机就要撕破脸皮,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戳破这层温情脉脉的假象。
这些年里,张裕除了忙着德林的壮大,还有便是寻找云悠,但云家二老口径一致表示根本不知道,而王洁除了闭门羹什么都给不了他,张裕明白,他们三人中必定是有人知道云悠的去向的,甚至都知道,不然现在着急地食不下咽的就不只是自己了,可就现状来看,还是能说明云悠生活地不错,每每想到此,张裕胸膛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订婚戒指和紫水晶手链被孤独地锁在了檀木香的盒子里,与之一起的还有那张已经泛黄的小纸片,从华灯初上到夜阑人静,张裕总是出神地抚摸着怀里的盒子如同爱抚最亲密的情人,他心头翻涌无数复杂的情感,痛苦,疑惑,惆怅,释然,他身陷在感情的泥沼里不能自拔……
在他即将要放弃时,他从白瑾南设计骗到手的女人顾惜那里竟然意外得到了云悠的消息,他死寂干涸的心灵如同被引入了清甜的甘泉,不顾白瑾南的阻止,他粗略布置好德林的事宜急急乘了飞机赶去了非洲,走在干燥皴裂的土地上,呼吸着灼热时时刻刻混着风沙的空气,张裕却觉得它要比祖国母亲还要亲切,他沉寂的情感正在复苏,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
悠悠,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当他风尘仆仆说着生硬的非洲英语终于找到了驻留的志愿者机构,他的悠悠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羞涩地表达着她的爱意,张裕的心被撕裂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开始时还能强作镇定,随后托马斯耀眼的外表和深情的眼神直接刺激了张裕的眼球,他冲过去拎起托马斯就是一拳,云悠尖叫着弹跳起来拽住张裕即将落下的第二拳,托马斯伸手止住云悠,“如果他是你前男友,我承认他真的很混蛋(英语)。”
云悠焦急地检查着托马斯的伤势,“还好吗?明天还要接受采访,脸上的伤没事吧?(英文)”
托马斯摆摆手,“这点小伤过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不过我受这一拳也是应该的。(英文)”
张裕见云悠和托马斯旁若无人地在自己面前如此亲密,怒气便如星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他用尽最大的自制力压制住握紧的拳,“悠悠,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云悠眼一瞪,眉一皱,强横道:“解释?我需要解释什么?”
还没有被云悠这样对待过的张裕傻眼了,怒火瞬间熄灭,他一时间愣在那里,直到云悠对他的行为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扶着托马斯离开,张裕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醒来,他拉住云悠,讷讷地开口,“为什么要离开?”
云悠眼里一片清明与坦荡荡,“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原因了。”
那副隐忍而怅然的模样落在托马斯和张裕眼里却是两个样子,一个是心疼,一个是心燃希望。
白瑾南打电话来催的第十九次,是张裕待在肯尼亚的第六天,他看着云悠被孩子们围在中间其乐融融,跟着云悠在周围的村庄进行医疗援助,甚至托马斯不计前嫌联合云悠带着张裕在附近几个著名的景点旅游了一圈,云悠落落大方,脸上满足自信的笑容似乎能融化和治愈好每一颗受伤的心灵,张裕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他的云悠不见了!
不是说这种变化不好,云悠的自信、开朗、独立深深吸引着张裕,但越是这样,张裕就越觉得惊骇,以前那个会拉着他袖子哭着让他不要离开的云悠消失了,以前整天赖在他身上撒泼耍横无所不用其极的云悠消失了,可惜,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云悠离他越来越远,这样的云悠还会回到他身边吗?回来后她还能活得这么张扬恣意吗?答案是不。她要与自己一同面对狂风暴雨的袭击,忍受勾心斗角的侵扰,她为自己构筑好的纯善世界会再一次崩塌,张裕自问,愿意如此吗?答案也是不。
他没有权利决定云悠的人生。
张裕每天仍然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云悠,托马斯孩子气地扬扬手里的拳头,表示要和张裕决一胜负,张裕抛下手里的书,讽刺道:“难道悠悠在你心里就是能用来竞争的物品吗?”托马斯气焰熄了下去,云悠好笑地揉揉托马斯卷曲的金发,“你那点小智商留着教教小朋友还是可以的,和阿裕斗智斗勇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啊(英文)。”张裕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这表情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托马斯眼里,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张裕,张裕狼狈地起身走出了屋子。
滚烫的空气再次迎面扑来,张裕感到的却不再是亲切而是深深的倦意,是时候回去了,他自嘲地想到,这些天贪婪地将云悠生活的一幕幕刻在心底也够自己活到白发苍苍了。
张裕清晨很早地整理好行装要离开,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云悠,推开门云悠却笑语嫣然地站在门口,张裕心脏漏跳一拍,压住要拥云悠入怀的冲动,放下行李沉声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云悠摇头,“阿裕,我来送你,还有谢谢你来看我。”
张裕胸腔里的空气刹那间被抽干了,他的声音干涩而黯淡,“嗯,应该的。”
心在滴血,曾经亲如一人的恋人到如今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云悠的身形一动,在张裕没反应过来时,她如同一只蹁跹的蝴蝶落入了张裕怀里,她哽咽道:“阿裕……你要幸福……”
要抱住云悠的手掌顿住了,张裕无力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烈日,闭上眼,努力让语调平缓而冷静,“会的……一定会……”
没有你我怎能幸福……
说不出口啊,真的说不出口……
一切都太迟了……
“阿裕,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你喜欢托马斯吗?”那个爱字,张裕说不出口,它是魔咒,是梦魇,是生生世世无法逝去的羁绊。
“嗯。”
“……那就好。”
张裕此时尽职尽责扮演好大哥的角色,他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云悠的秀发,“我的悠悠变坚强自信了,我很开心,悠悠,真好,真的。”
云悠鼻尖的酸楚越发浓重,“对不起……”
“乖,不哭,不怪你,是我那时太笨没有好好珍惜你。”
张裕的眼角扫到在树背后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托马斯,也许是最后的不甘与嫉妒在作怪,他轻轻地像以前一样在云悠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不要忘记我,在我没有忘记你之前不要忘记我……
托马斯又气又急,手指甲嘎啦嘎啦划着树皮,老树借着风发出哗啦哗啦的抱怨,云悠抹掉眼角的泪珠,嗔怪地骂道:“托马斯,别躲了,快出来!”
托马斯嘿嘿傻笑,走到云悠身边,和斗架的公鸡似的昂起脖子瞪着张裕,张裕的心情竟蓦然轻松了很多,他拍拍托马斯的肩膀,郑重道:“我没能给悠悠的幸福,我希望你能完成我的愿望,请你让悠悠最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英文)”托马斯就像是受到了总统的表彰心情激昂。
啊,情敌要走啦,悠悠是我一个人的啦!啊,情敌要放弃啦,悠悠心里只有我啦!这是托马斯的心声。
张裕仅凭托马斯的表情就将他的想法猜了个大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云悠,张裕不想和他计较。
一个人走在昏暗的晨色里,张裕的背影看上去既萧索又凄凉,那种释怀又仿佛肝肠寸断的矛盾气质让云悠心脏抽抽地疼,那不是不可一世精明睿智的张裕,不能忍受,不能忍受!云悠情不自禁叫不住他,“阿裕!”
托马斯心一紧,而张裕也屏住了呼吸。
云悠大声喊道:“要成功啊!云家就是你的家!”
热热的泪从张裕的眼角流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托马斯揽住云悠,他们的背后是晨曦穿过云层折射出的绚丽的光亮,是新的希望!
以后你会永远地记得一个人,你爱过他,恨过他,争吵过,分开过,不舍和留恋将你紧紧和他捆绑在一起,不死不休,而当一切都顺着时间的洪流分崩离析,你炽热的胸膛的里早已只剩下云淡风轻,你笑过哭过叫过,却都成了黝黑泥土中的落叶,寒彻湖水里的绝望呼喊,你不爱了,你也不恨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