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老夫人真的醒了,只是一醒来就哭,让我愣住了,什么情况,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啊,老夫人这是哭什么。
“奶奶,您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有要告诉我”江山见老夫人醒了,紧张的靠上去,温柔的问着。
老夫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舒服,只是却一直哭。颤抖着手把自己口跟鼻子上的氧气拿开。
“江山,小琳真的……救不回了吗,我可怜的外孙女啊”说着,老夫人的眼泪更甚了。
听到老夫人的话,我跟江山霎时间都明白了老夫人为什么哭了。
看到江山向我伸来的手,我自然的走到了他的旁边,更加靠近老夫人了。江山把我的手跟老夫人的手放在一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替老夫人理着头发。
“奶奶,小琳没有事情,我找到她了,只是找到的时候她受了点伤,我怕您看到了伤心引起病情的加重,所以才跟您说要迟一点才能见她,您看,听到您出事,小琳紧张得马上就来看您了”说着,江山用脚踢了踢我。
我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都醒了,那么戏当然要演了,凭着我精湛的演技,我用了十分的功力把泪水从眼里逼出来,把江山用力的撞开,坐到了原本江山的位置。
声泪俱下,情景感人啊。
“外婆,小琳来看您了,您怎样了,好点了吗,听表哥说您身体不好又进了急救室,可吓坏我了,呜呜,舅舅跟舅母已经离开了,如果连您也离开了小琳,小琳该怎么办,小琳遇上那么大的海啸也能活下来了,外婆您可要坚持住啊”
说着,更加夸张的往老夫人的身上靠了。就算我现在没有回头,我也大概猜到江山看到我这么夸张的演技所受到惊吓的表情了,肯定很好笑,不过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我笑出来,不然就都破功了。
“小琳?真的是小琳吗?我的外孙女,遭了这么大的罪,辛苦你了,来,让外婆看看,有没有怎样,哪里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好的要告诉外婆,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啊”老夫人显然没有被我的演技吓到,我不知道她是习惯了还是真的被‘江幼琳’还活着这个消息兴奋得看不出我演技的浮夸。
脸蛋被一双皱皱的手抬起,很温暖,就像小时候奶奶的那双手,总是摸着我的小脸说我们家的小夏是最乖的了。
“外婆,我没事了,您看,我现在没损没坏的好好的,表哥找到我已经尽力把我的营养补回来了,您看,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肥了,您摸摸,脸蛋有肉啊,是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触景伤情还是真的被老夫人的真情打动,我的眼眶居然真泛起了泪水,这次不是假的,是真真正正的泪水,滚烫的,灼着我的心,好痛。
“傻丫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让外婆看真一点,外婆很怕现在看到的只是梦,怕梦醒了,我的小琳就不见了”说着,老夫人的泪水又落下了。
看到这样的老夫人,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泛滥了,老天爷为什么会这么狠心,让这样的老人家忍受这样的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够,还要她忍受外孙女下落不明的折磨,老天爷,你于心何忍啊。
“外婆,您摸清楚一点,我真的很好,倒是您,我一回来就看到您这样,我很心疼,我离开的时候您明明还很健壮的,看,才多久,您就病怏怏的躺在这里了,我不管,外婆您要快点好起来跟我玩,不然的话我以后都不理您了”撒娇的摇着老夫人的手,当然不会用多大的力气,嘟起小嘴表示我很生气。
看到我这个样子,老夫人终于笑了,眼里有着泪水,嘴角却咧开弧度笑了起来。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撒娇的成分究竟有着几成真几成假了,或许是自己也有私心的吧,我这一刻居然想要保留这样的温暖,尽管这一刻的我,是假的,还是想要这份我已经得不到的爱。我真正的亲人,你们离去那么久,在上面好不好,小夏,很想你们,好想。
“好,好,外婆一定好好养身体,等外婆身体好点了,就跟我们小琳玩,你这丫头,从小到大最爱粘着我了,长大了还是这样,傻丫头,哈哈”老夫人疼惜的伸出手摸着我的头,有着奶奶味道的手一下一下的抚顺着我的发。
“外婆最好了,那么说好的哦,您不准骗我哦,不然的话,以后都不要理您了,我叫表哥把我藏起来,让您怎么也找不到,就像小时候一样啊,您打我,我一汽之下,叫表哥帮我藏起来,嘻嘻,那时候真好玩,外婆怎么也找不到我”
江山告诉我的,江幼琳其中的一段小故事,是说她小时候调皮,把调了味的汤给他的父亲喝,结果他的父亲一整晚都往厕所跑,他的奶奶当时还以为怎么了,担心得不得了,把医生叫来了,开了药,也没有办法,可想那分量,结果也很自然,江幼琳被她的外婆打了屁股,江幼琳就以为她的外婆不疼爱她了,生气和伤心让她找了江山,两个小孩子就躲了三天三夜才回家。
那时候的江家闹得人仰马翻的,就差把地给掀了,幸好两个小祖宗知道回家,回家后老夫人也不敢罚了,就怕一罚又不知道失踪几天。
当我听到的时候,除了好笑之外,还有羡慕,小时候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附近的孩子也不敢跟我玩,因为家里的人总是吵闹,母亲的离开让父亲更加的变本加厉,不是喝酒就是赌钱,要么就是吵闹,但是,该给我的疼爱,父亲一样也没有少给。
他说我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在这个世上,他最不能失去的只剩下我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唯独不能不要我,所以尽管父亲多不好,我也没有抛下他,就如他没有抛下我一样。
只是这样的情况让周边的小朋友不敢跟我玩,也就造就了我有些不快乐的童年,孤独一直陪伴着我成长。
“你这丫头还敢说,当时你可把外婆我吓坏了,什么也不说,纸条也不留下就带着你表哥离家出走,当时我的心,那叫一个慌,你说,我只是轻轻的打了你的小屁股一下,你就把我们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谁敢得罪你这个小祖宗啊”说着,老夫人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很轻,却带着无限的疼爱,那是对江幼琳的疼爱,始终不属于我。
“哪有,那时候我小呀,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外婆您打我,肯定是不疼我了,所以我就跑啊,可是我还小,就带上表哥呀,再说了,我这个小祖宗还是您这个老祖宗给宠出来的,所以啊,外婆您也有错啊,不能只怪我啊”
轻轻的靠在老夫人的肩上,感受着亲情的温暖,这份温暖我可以享受多久,我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等事情也结束了,也就感受不了。
江山,请允许我小小的任性,我只是,想要感受这样的温暖多一点时间而已,我并没有,做着虚假的无谓事情。
“好好好,都是我这个老祖宗的错,你啊,就知道把错推给外婆,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这样,长不大,闹心啊,哈哈”
“奶奶,医生说您要多休息,您看,已经很晚了,我先带小琳回去,明天再来看您好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山打破了这份美好。
老夫人收起了笑脸,沉思了一会,轻哼了一个嗯字,就闭上了双眼,没有多看江山一眼,这个老夫人显然很重女轻男。江山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多说什么,替老夫人掖好了背角,拉起我走出了病房。
坐在车上,江山的神情已经放松了很多,放松后的他显得更加的疲劳,眉宇间的疲惫显露出来,看着让人心疼。
“今天,很谢谢你,奶奶笑得很开心,精神也好了很多,虽然刚刚你的戏有点过了,我本来想打住的,但是看到奶奶那样,有些不忍,所以没有阻止你,但是,你的演技比我想象的好,而且你让奶奶也很开心,如果有什么要求或者想要的可以跟我说,就当是我答谢你的礼物把”
江山话语里的疏远跟真诚,我感受到,对于他的疏远,我没有什么的,毕竟我们只是雇主跟被雇者的关系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也有些私心的,刚刚你奶奶的那份疼爱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或许你觉得我说这话很假,但是不要怀疑,我是真心的,那一刻,我是真心的把你奶奶当成了亲人,我没有要攀亲的念头,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而已”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也没有想要他是不是看到,但是我此时的表情是没有任何的虚假,我眼里的那份温暖跟怀念,只是我想念以往的亲人罢了。
江山听了我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深邃的看了我一样又继续开车,然后,我们知道回到了别墅也依然没有说话。
今晚的夜空很美,星星闪烁着我的眼,很闪,是奶奶跟妈妈在看着我吗,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