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在高低不平的床上睡了一宿,她就觉得腰酸背疼突然有点想念在清芙殿里的哪一张大床了。
他却先起了床,穿戴好后将被子又轻柔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哪里知道她也是醒着的,若是知晓也怎会说出那样的浑话来。
他说:“没想到你居然会嫁与我为妻,只是这份恩赐我该是悲还是喜,其实那年你被王爷带出来喝酒,我就丢了自己的心。后来我经常赖在六王府里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你,别人不觉还以为我喜欢的是六爷。其实我连自己也骗了……”
她吓坏了,这时要是让他发现自己是醒着的,怕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来面对自己了,自己也不敢再面对他了。
他轻轻推了推她,她眯着眼装作睡的迷迷糊糊的样子。
“怎么?”她含糊不清地问。
他发现她醒来,立马态度变得冷淡许多。“把身子下面的白布拿给我!”语气满满都是不耐烦。
她觉得自己刚刚莫不是听错了,那时的轻声慢语,情谊绵绵和站在她面前的黑面鬼完全不是一个人。
片刻后他整了整衣服就要离开,临走前丢下的那一方白帕上滴滴都是鲜红的血迹。她见了先是一吓,后来又是无声的苦笑。
锦你已经无父无母,再没人在乎这些道义礼节。我的身份你又何尝不知?这份虚虚实实的糊弄是想做给谁看?
“皇上!皇上!”高公公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一向沉稳持重,这次却是踩着碎步子一路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得宠已久的惠昭仪一身翠绿色青鸦避风袄看着贵不可言,她坐在燃着火盆的大殿里,帮皇上剥着杏仁。皇上没有抬头,金色垂髫的发带下一双剑眉波澜不惊。倒是惠昭仪旁边站着的宫女,翡翠一声呵斥“公公这般吵闹无礼,也不怕皇上怪罪还不退下!”
这翡翠是被新宠惠昭仪刚刚提拔上来的得力帮手,她刚刚奉承上了皇上手心里的主子就目中无人起来。甚至忘了这高公公可是宫里的“老人”,和着一声“高总管”还是得叫的。更忘了这高富贵是晨皇帝的儿时玩伴,可是随着万岁爷一起爬到今天的。
她这一声呵斥,不知道要折寿多少,断了多少往后通达的路子?
“好大的胆子!”皇上将手中的狼毫笔重重一摔。
跪在地上的高公公身子一抖,嘴角一丝冰冷的笑意却似滴入清水中的浓墨一下子就蔓延消散了。而惠昭仪身边伶俐的宫女却是将头昂的高高的,想着要看这个位高权重的公公出丑。
等到的却是砸来的纸墨,一声雷霆训斥“你主子没有发话,你这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在这乱吠?惠昭仪看来也是朕太宠你了,连你这小小的奴婢也敢来欺压我的人。你是不是有一日也想学着来欺压朕?”
惠昭仪顿时花容失色,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臣妾的心都是在皇上那儿的,除了想着为皇上好还能有别的什么心思?臣妾的这个下人刚刚随臣妾不久,她的性子臣妾也还没有摸熟。要是臣妾知道她这样的狂傲无礼臣妾也万万不敢带到皇上的面前,还请皇上饶恕了臣妾!”
那一抹窈窕翠绿的身影现在颤抖的像秋风中残存的落叶。若是往日的皇上恐怕还是有点温情蜜意的,可是现在的他……在如容华死后,也变得喜怒无常起来。那一颗本来欢爱无多的帝王心竟好像随着那场大火也被烧了个干净。
“传朕旨意,惠昭仪为主不正教导无方,其下宫人在御书房吵闹喧哗扰朕清幽。下令将惠昭仪禁足在紫烟殿内没朕旨意不可放出!”他一挥衣袖,冷淡高傲的面容竟没有一丝情义。
“皇上饶了臣妾吧!皇上……”她惊恐地尖叫着,门外候着的御前侍卫就把她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同样跪着的翡翠宫女眼睛都不敢抬,跪在地上连脚步都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