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盗贼烧抢掠夺,再跟你赔不是,你会原谅他吗?”席可欣淡淡地说道,“官场无父子,公堂之上六亲不认,如若谁想为夏常在出头,本宫可赏同样的待遇。”
她的话音刚落,几个奴才就伸出厚重的双掌往夏常在的左右脸伺候去,围观的人纷纷喊绝,唯独夏之林有些心疼,他喊出一声“爹”却又不忍看下去。
见自己的爹爹被打得鼻青脸肿,又被几个奴才按压在地面准备实行杖责,夏之林急忙跪下去,抽泣地说道,“娘娘,娘娘,在下求你了,放过爹爹吧。爹爹一把年纪了,都是为了我。在下愿意代替爹爹承担所有罪过,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爹爹吧。”
“本宫只不过就事论事,再说了,你爹爹此时,是在为你承担罪过,如若你待会说了半句谎言,本宫必当不会草草了事。既然本宫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一切一视同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席可欣完全不理会夏之林的话,虽说坏人有坏报,虽说她不喜欢刑罚,但是这个通州几乎是夏家和知府的天下,如若不能及时处理,想必以后,他们会更加无法无天。
“娘娘,娘娘,在下答应你就是了,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爹”夏之林在一旁哭喊道。眨眼功夫,十下杖责便过去了,地上的人虚弱地喘着气,说不出话。
“爹”夏之林急忙过去扶起他,可是夏常在却已经站不稳了。
“来人,传大夫,退下去救治。”席可欣吩咐道。虽然他是坏人,但是一码归一码。
“是。”
几个大夫挑着担架纷纷前来,将夏常在抬了下去,在一旁的知府和师爷都吓破了胆。席可欣抬起清澈透亮的眸子,问道,“夏之林,方才陆之昂说的,你可认罪?”
“不认。”夏之林一直牢记爹爹的话,坚决不认。
“为何?”席可欣问道。
“小人没做过,天地可鉴!”夏之林说道。反正只要他死不认账,没人可以将他治罪。
“那你交代下,事发当日,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席可欣问道。
“小人当日一直在家中,家中奴仆都可以为小人作证。”夏之林说道。
“你撒谎,你那日明明潜入我家中,将我一家大小杀害!你休想狡辩!”陆之昂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个死不认账,不免气愤不已。
“你说我当日潜入你家?有何证据?”夏之林挑了挑眉,一脸挑衅。
“证据便是我死去的妻子,她死前说的人,就是你,夏之林!”陆之昂说完,转头面向席可欣,“娘娘明鉴,方圆百里都知道吾妻貌美如花,她从来不会撒谎骗人,更何况我是她夫君,作为即将死去的人,她不可能在死前骗我。所以,凶手一定是他!”
“你们觉得呢?”席可欣问围观的百姓,“平日里,方氏这人如何?”
人群里个个唯唯诺诺,没人敢站出来,好不容易一个小伙子鼓起勇气说道,“方氏长得犹如天仙,一颦一笑美不胜收,方圆百里个个知晓,她为人老实,即使被欺,也不会说出来。”
“就是就是。”一个妇人站了出来,“我们常常为她量身制衣,接触久了便知道方氏这人老实诚恳,绝不是会含血喷人的人。”
见大伙议论纷纷,席可欣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答案,“那你们那日,有谁见过夏之林外出?即使游荡在大街,也算出来过。”
众人纷纷鸦雀无声,摇了摇头。夏之林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那日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本来打算去偷腥,没想到还摊上方氏的婆婆和公公,一怒之下索性将他们都杀了,本来这事早就能搪塞过去,没想到竟然会遇到皇上和欣妃娘娘亲自审查。
“娘娘,小人说小人无罪,便是无罪。若娘娘硬要强加罪名在我身上,小人无话可说。”夏之林说得坦坦荡荡,惹得周遭的人一阵窃窃私语。
“你真的无罪吗?”席可欣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这笑容无比吸引人,惹得众人纷纷为之倾倒,“那为何,在案发现场,会发现这个?”
席可欣说完,举起手中一枚扣子,夏之林的神色忽然大变,那正是案发当日,他所穿的衣裳,怪不得那日回家之后,他总是找不到那枚扣子,思前想后,他把那件衣服藏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小人不认得这枚扣子。”夏之林说道,“小人也没有这件衣裳。”
“我见过他穿这件衣裳。”一个柔弱的女声从人群中传出,有些胆怯,却异常坚定。
“传!”席可欣说道。
女子有些胆战心惊,不敢看夏之林的方向,她知道夏家在这个通州位高权重,如若一个不小心,自己肯定会有三长两短。但是方才看了欣妃娘娘的审问,便知道欣妃娘娘肯定能让这个案件水落石出,她总算下定决心,将事情说出来。
“小女子潘小莲,见过娘娘。”潘小莲说道。
“免礼。”席可欣摆摆手,“你说,你见过他穿这件衣裳?你怎么凭一枚扣子就认得出来?”
“回娘娘。”潘小莲低着头说道,“这枚扣子质量上乘,小女子从小就给人缝纫衣裳,一见这扣子就知道价格不菲,如若小女子没猜错,这枚扣子定是从西洋运过来的,在通州甚少见过。如若娘娘不信,小女子建议在场的李婆婆出来查看,她为人做了一辈子衣裳,自己也开了一家布铺,就在米商隔壁,你可以问问。”
“在座哪位是李婆婆?”席可欣淡淡地问道。
“回娘娘,正是我。”妇人站了出来,原来是方才为方氏说话的那人。只见她径自走前,将那枚扣子拿在眼前仔细查看,“娘娘,依本人看来,这枚扣子,不是我朝产的,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枚来自西洋的扣子,价格不菲。”
“潘小莲,你为何知道这件衣裳来自西洋?”席可欣有些好奇。
“回娘娘,实不相瞒,小女子和夫君结婚三年,却没钱为他买一件新衣裳。那日趁他生日,本想为他到东北街一家盛产西洋产品的西洋店购买,没想到店家说,这件衣服已经被夏家的公子重金订下了。由于小女子着实很喜欢那件,所以记得特别深。”
潘小莲回忆道,“次日倾盆大雨,小女子还是未找到赠予丈夫的礼物,后来思前想后,丈夫是喜爱读书之人,为何不让方氏的夫君,也就是陆公子写一副字画赠予夫君呢?于是,小女子便往她家方向走去。”
“就在小女子即将进门之前,忽然发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声,随即伴随着暴风雨,声音越来越模糊,小女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里面有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急忙躲到一边,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竟是夏家公子。而让小女子震惊的是,他手上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刀,在雨水的冲洗下一滴滴的落到地面。”
“你竟然敢污蔑我!等我出去了,我要你好看!”夏之林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看样子十分愤怒。
潘小莲被吓愣了,不敢接着往下说。
“在本宫面前,竟敢当堂要挟证人?夏之林,你再捣乱公堂,本宫定当将你处以你爹爹的下场!”席可欣说完,周围安静极了,她看了看潘小莲,此刻吓得哆哆嗦嗦,轻声说道,“别怕,本宫为你做主,谁都伤不了你,你尽管说。”
“娘娘”潘小莲忽然声音哽咽,“娘娘,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小女子不怕惹来杀身之祸,但求娘娘保住小女子一家,小女子不想此事日后遭到报应,会惹来灭门之祸。”
“本宫答应你。”
潘小莲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努力回想那日的情形,接着说道,“那日见夏公子拿着鲜血淋漓的刀,小女子便知道事情不妙,小女子不敢出声,也不敢张扬,直到亲眼看见夏公子将刀丢到方氏门口的井里,小女子才知道出大事了。”
“等夏公子走后,小女子也不敢出现在现场,急忙逃回家。为此还惹来夫君一顿心疼。”潘小莲说完,舒了口气,这些天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出面为陆之昂做主,可是想到知府大人腐朽荒淫,便知道说了等于没说。
“你!”夏之林没想到她竟然全都说出来,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件事,心里不免有些心虚。
“本宫知道了,嫣儿,命人彻查,一,看看潘小莲夫君知不知道案发当日,潘小莲是否湿着身子回家。二,让人捞井,看看潘小莲说的是否属实。三,派人去西洋店调查清楚,看看这枚扣子的衣服是否只有一件,这件的买主是不是夏之林。四,将太医检验的结果报上来。忘了是,为了以示公平,本宫特地命令宫里的太医亲自检查四具尸体,结果很快知晓,孰是孰非,本宫心里明白。”
夏之林没想到欣妃娘娘竟然调查得这么详细,不免看了知府一眼。知府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其正室也不敢帮他说话,师爷在一旁审时度势,却暗示知府千万别出面。
李明志实在不知道到底要听谁的,他收了夏之林那么多钱财宝物,如今不为他说话,似乎说不过去,想到这,他急忙开口,“回娘娘,此事微臣已经调查清楚,与夏之林无关。”
夏之林听到这话,舒了口气,而席可欣却有些嗤之以鼻,“如若此事与他有关,你定当逃不了关系,本宫一直好奇,为何朝廷没拨款,你却能拥有这么宽敞明亮的府邸,你屋中每一件大大小小的物品件件价值连城,本宫待会再来盘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