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柔和的凸出浓雾,山涧的浓绿渐渐融化了露珠,走了一段路,虽然是在下山,可是和昨日上山的方向完全不同。
雪莲唧唧咋咋的跟那侍卫说话,那侍卫冷着脸一言不发,眼看着快到了山下,雪莲咦了一声,“怎么跟原来不一样?这里的两棵大树呢?难道也被雨水冲走了?”
沐轻蔓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声宝蓝色的绸缎衣裳,吊儿郎当走过来的人,讥讽的勾起唇角,“雪莲,你看不出来我们上当了吗?根本就不是原来的路?”
那侍卫紧绷着唇角,站在一旁。
富贵华丽的衣裳走到面前,肥头大耳的摇着一把扇子,目光狡黠的打量着她。
“表少爷?”沐轻蔓朱唇轻启,目光湛湛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知道已经上当,可是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戒备了一整天,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殷阑珊的宝贝废物侄子,这个殷富除了贪财就是好色,要不是殷阑珊看不上沐轻蔓,不许殷富接近她,殷富的狗爪子早就伸过来了。
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沐轻蔓的好身段,啧啧的摸着下巴,色眯眯的勾着唇,“小表妹,我姑母可是嘱咐过我,今日你不必回去,本少爷带你去游山玩水。”
雪莲大惊,“表少爷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还要回回府,今日是老爷寿辰,姑娘要是出事,你们……”
雪莲惊恐的看着旁边的侍卫,“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姑娘是奉命而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有几条命?”
侍卫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奉夫人的命,姑娘今日不能回去。”
沐轻蔓咬紧了牙关,殷阑珊终于开始动手了。
“她要杀了我?”
“不,夫人并没有这么说。”
“小表妹长得这么标致,表哥怎么舍得杀你呢?姑母一片好心想要成秦晋之好,我们该抓住机会才是,实话不瞒你说,表哥心里早就对表妹念念不忘……啊……”殷富忽然面容扭曲的大叫起来,抖着身子上蹿下跳,衣服里面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侍卫在一旁铁青着脸色,“你把什么东西放到他身上了?”
沐轻蔓无所谓的抖了抖肩膀,“哦,是在寺庙里的一条小蛇啊,好小好小,看着可爱就带出来了。”
雪莲在一旁吞了吞唾沫。
侍卫咬牙,拿起手里的剑指向她,“快拿出来……”
殷富是殷阑珊疼爱的侄子,比沐轻蔓值钱多了。
下一秒,侍卫浑身僵硬,瞳孔忽然缩小,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到了侍卫的后面,一个匕首勾在他的脖颈上,吐着冷气,像是涂满了剧毒的利刃,轻轻一划,侍卫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
鬼魅一般的影子跪在地上,“主人。”
沐轻蔓轻吐了一口气,“把尸体处理了。”
“是。”
看向嗷嗷大叫的殷富,眯了眯眼睛,“表少爷,别动了,小心它咬你啊,你跟我回去吗?”
“回……回去,小表妹,把这个小动物拿出来吧,冰冰凉凉的还带着水,表哥害怕。”殷富苦着脸说道。
呵,一条沾了水的发带就能吓成这样,怂包一个。
——
沐王府的门前,喜气洋洋的铺着红绸缎,大红灯笼挂在府前,一对石狮子雄壮威武的矗立街口,各色的轿子依次在门前排开,好不气派。
街口的舞狮敲敲打打,热闹的不像话,鞭炮一串接着一串,各个达官显贵都从正门走了进去,沐晋严在门口迎客,一些女眷从侧门进,给殷阑珊递的帖子。
在开宴之前应当由孝女请回的佛经当众宣读,再让下面的小辈依次拜寿,可是久久却不见沐轻蔓回来的动静,沐晋严不知道去催了多少次,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殷阑珊一身端庄气派的紫红色的石榴坎肩加上质地出众的紫烟罗,整个人容光焕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缓缓袅袅的走过去,在沐晋严的耳边说道:“王爷,时辰不早了,不如让人先开宴?”
沐晋严蹙眉,喜气里藏着一丝阴郁,“老言是怎么办事的,这种事情也能耽误?”
“想来昨日大雨,路上不好走,眼下太子的人还在这里,皇子们虽未亲自来,可是送的贺礼不可小觑,还有诸多王公大臣呢,幸好昨晚玥儿在自家佛堂亲自为您抄写了佛经,不如……”
“罢了,我先去问过老夫人……”
沐晋严去了厅堂,老夫人头发虽已银白,挽了一个庄重的款式发间琉璃镶金乌苏簪子熠熠闪著金光、浅浅星光缱绻晕开,看上去精神烁烁,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
她虽然昨夜赶到,可是白天表现的从容优雅,没有一丝的倦怠。
“母亲。”沐晋严行了个礼。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时辰差不多了,蔓儿回来了吗?”
沐晋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有,昨日大雨,车堵在路上了,不如先开宴吧,玥儿昨日也抄了佛经。”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郁了下来,“我这把老骨头昨日就是连夜赶回来了,她还真是娇贵,这么重要的日子就干撂挑子?把我们王府的脸面往哪搁?”
沐晋严不敢做声,只是小心翼翼道:“眼下客人太多,不能再等了,请母亲示下。”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在乎这点事情,当即决定,“那就让玥儿宣读,然后再开宴。”
临时换人,众人虽然议论,也不敢光明正大,殷阑珊得逞的一笑,就开始招呼客人。
只是中途,有人在沐晋严身边耳语几句,沐晋严当即就变了脸色,一拍桌子站起来,殷阑珊明知是怎么回事,还是装作不知情的走过去,“王爷……”
沐晋严隐忍着怒气小声的说道:“有人看见蔓儿跟着一个侍卫离开了寺庙,老言竟然不知道?”
殷阑珊大惊的喊道:“什么?蔓儿跟着侍卫私奔了?”
这一声大喊,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顿时静谧了下来,沐晋严的脸色更是难看。
老夫人听到这话,面色一沉,凌厉的眸子扫过她,“过来说话。”
殷阑珊捂着嘴,眼珠子转了转,“老夫人,难怪蔓儿走之前,执意让我安排姓黄的侍卫,难不成……”
看着沐晋严的脸色,殷阑珊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母亲说这句话,可得拍着自己的良心说……”一道脆生生的话打断了众人的联想,古青色的一个倩影立在门口,面色难看,眼里蕴含着泪水,楚楚可怜,不胜娇弱之态,更多的是委屈的愤怒。
殷阑珊看着她身边只有一个侍女,脸色微变,“你……你怎么回来了?”
本来人群聚集,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
沐轻蔓提着裙摆走进去,她本来就打算把这个寿宴闹翻了天,正好这么多人。
她看着老夫人回来了,心下一愣,走过去跪下去,“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儿不喜,可是碍于面子,又不能表现出来。
“你这是去哪儿了,你父亲寿宴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晚归?”
沐晋严目光冷清,语气冷硬,“你还有脸回来?”
沐轻蔓低着头,沉默的流泪更让人心疼,声音坚定沉郁,“我为何没脸回来?单凭王妃几句话,就认定我不忠不孝了吗?”
沐轻蔓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沐晋严神色一凛,殷阑珊连忙说道:“放肆,今日是你父亲大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撒泼也得选个时候。”
“祖母明鉴,今日若不是我命大,遇到好心的游侠相救,哪还有命回来?事关王妃声誉,蔓儿不敢妄加揣测,请祖母做主。”沐轻蔓低低的流着泪,一只手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泪痕,不敢大声哭诉。
老夫人皱眉看了一眼殷氏,看向沐轻蔓,“王妃虽不是你亲娘,可是身为王妃,她做事一向公允,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祖母慈悲,蔓儿以为王妃对我们一视同仁,可是不想今日一早……”
殷阑珊面色一变,气的脸都绿了,当然不能让她继续说,“疯了疯了,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慢着,事情既然发生了,若是不说清楚,往后京城里的话柄少不了你们沐王府啊。”大理石张氏的话说在了沐晋严的心头上。
“王爷……”殷阑珊急切的叫了一声。
沐晋严沉吟着看了周围,脸色难看,还是开口,“说吧,当着众人的面,别说冤枉了你。”
雪莲过去从张氏的手里接过沐轻蔓,也跟着哭哭啼啼的装可怜。
“女儿不孝,扫了父亲的兴致,女儿愿意以死谢罪,可是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对王妃的名声也不好,女儿不敢妄自揣测王妃的动机。”
沐轻蔓指着殷阑珊,“今日一早跟随的护卫,一大早把我和雪莲骗走,到了山下,王妃的侄子殷富欲行不轨,说是这一整天都不许我回府,传的是王妃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