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一松手,马儿就跟有感应似的,撒欢的跑了起来,沐轻蔓大惊失色,“四皇子——”
公玉玦在后面慢慢跟着,悠闲自得,“放轻松啊。”
马背上的颠簸让她差点吐了,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骑马了,距离自己的帐篷越来越远,她心惊胆战的勒紧了缰绳,面色煞白的大声喊着“救命——”
越过一个坡地,不知觉得进了一个树林,忽然感觉到眼前光影一闪,人就被妥妥的从马上抱下来,她心下一松,双腿酸软的瘫坐在地上。
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色煞白一片,微微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俊朗的眉眼映入眼帘。
背后是大片的火烧云,他镶嵌在慵懒缱绻的时光里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是眉目间的冷冽让人寒意四起。
这些细腻萦绕在心间,不知道多少次,让她的心里隽永温暖。
“国师?是什么人?”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远远地传过来。
沐轻蔓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着容貌妍丽的清爽女子正笑意盈盈的走过来,目光萦绕在公玉瑾归的身上。
沐轻蔓的心里狠狠地一颤,不知从何而来的疏离让她慌乱起来。
公玉瑾归伸手把沐轻蔓拽起来,目光清冷的扫视着她,转而看向那个明媚灿烂的女子,“是沐王府的嫡长女,沐轻蔓,这是宣喆公主。”最后一句是对沐轻蔓说的。
宣喆公主的母妃做错了事,被贬到秋山独居,出来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皇帝没有召回的意思,只是赐了“宣喆”的封号,那妃子病逝,宣喆拒不回宫,皇帝对这个女儿颇为疼爱。
沐轻蔓神色微微一定,转而看着那个宣喆公主就要行礼,被她一把挡住了,“算了,不用多礼,多亏了国师眼疾手快,不然你可就要出事了。”
沐轻蔓看了一眼公玉瑾归,微微垂下头,“多谢兄长。”
公玉瑾归蹙眉,公主诧异,“你们认识啊?”
“她一直在我府中受教,公主远居秋山,对外界的事情或许知道的不多。”
宣喆了然的点了点头,沐轻蔓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公玉瑾归第一次除了对她和苏夫人之外,对另一个女人这般温言软语,耐心的讲解。
“轻蔓?”远处传来四皇子气喘吁吁地声音,就看着他慌张的跑过来,看了一眼公玉瑾归和宣喆,就担忧的看向沐轻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马会突然发疯,它以前是不这样的,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
沐轻蔓心里五味陈杂,四皇子自然不会真的在马上动手脚,今天的事情只能是意外,可是眼见着这么一幕,可不让她的心里不好受吗?
她还没开口,就听着公玉瑾归冷声问道:“不知道?四皇子连自己的马都管不住了,还留着这畜生做什么?要等出了人命再来道歉吗?”
四皇子面色微微一僵,眉间有些复杂,还是歉意的说道:“是我没有顾虑周全,原本想着教轻蔓姑娘骑马,这样会快一些,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宣喆笑了笑,“国师,我四哥一定不是有意的,当初他教我骑马,就是用这种方法,我一次都没有摔过,他一定是无意的。”
沐轻蔓微微蹙眉,看着宣喆名言张扬的笑容,微微有些刺眼,语气里的娇嗔让她有些不快。
公玉瑾归冷峻的面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冷着脸说道:“人与人又不一样,教习都有因人而异之说,更何况是骑马,不会骑马的人怎么会一蹴而就?四皇子真是心宽。”
他目光沉静的看着沐轻蔓,语气冷冽,“还有你,我让你出来走走你不愿意,却私自跑出来骑马?”
沐轻蔓面色依然苍白,泛着一丝的青色,她咬唇,心里有些酸涩,“我这就回去。”
他不是跟皇上去探测地形了吗?怎么会跟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宣喆公主在一起,两个人还是相熟的样子?
四皇子面色并不好看,说道:“我送你吧。”
公玉瑾归目光微微一敛,“不麻烦四皇子了,我顺道回去。”
宣喆公主在一旁说道:“国师不是要陪我抓鸟儿吗?我们网都放好了。”
公玉瑾归略一沉吟,“我还有事,请公主恕罪。”
宣喆微微蹙眉,水蜜桃似的嘴唇微微的嘟起,娇嗔的说道:“国师怎么不讲信用?刚刚都答应了父皇的。”
公玉瑾归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等过些时候我会亲自跟皇上请罪。”
沐轻蔓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变化,心里悄然变化着什么。
公玉瑾归看了一眼沐轻蔓,转而对着远处等待的小太监示意,小太监把一匹通体棕红的马牵了过来,沐轻蔓面色跟着一紧,公玉瑾归说道:“送到我那里去。”
他没有要骑马回去的意思,是因为知道沐轻蔓心有余悸吗?
他转身看着四皇子,“四皇子该好好看管自己的马,不然以后伤了人,可真就不好交代了。”
四皇子侧身到一边让开路,“等过会儿我会亲自去探望轻蔓,赔礼道歉。”
听到他的称呼,公玉瑾归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拽着沐轻蔓的胳膊,实际上动作很是轻柔,两个人缓慢的离开了那里。
沐轻蔓可以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刚刚那句重话还没有解释,沐轻蔓心里忐忑,“兄长,我只是心血来潮,四皇子也不是有意的,方才我陪苏夫人去练马场闲逛,遇上太子非要教我骑马,四皇子帮我解围,出来之后才想教我的。”
公玉瑾归沉郁着脸色没有说话,过了很长的时间,沐轻蔓咬了咬下唇,接着说道:“兄长不是陪皇上吗?怎么会跟宣喆公主一起抓鸟?”
公玉瑾归轻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眼看着到了帐篷,把她送了进去,苏夫人早就等在里面,看着他们进来,脸上一喜,“蔓儿回来了?”
公玉瑾归冷硬的说道:“干娘真是缜密,她差点就回不来了,干娘还有心去到处闲逛?”
苏夫人一愣,“臭小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沐轻蔓连忙说道:“是四皇子教我骑马,马儿不听话,跑得快了些,幸亏兄长及时把我救下来。”
苏夫人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臭小子,心里头没憋着好主意,没事带你去骑什么马啊?”
公玉瑾归松开手,沐轻蔓自己站在那里,他说,“明天让专门的人过来教你骑马,以后不许随意上别人的马,马儿都是认主的,不是主人他当然不怕。”
沐轻蔓听着他终于肯对自己说话了,心里头缓缓松了口气,“我以后不想骑马了,不必这么麻烦。”
公玉瑾归压根就没有理睬她,看着苏夫人说道:“她刚刚可能是吓着了,一会儿皇上会带着皇子进林子里面狩猎,晚上的篝火晚宴就不必出来了。”
苏夫人插科打诨的挥了挥手,公玉瑾归也不多停留,转身就走了。
沐轻蔓的目光还若有若无的停留在他的身上,苏夫人轻笑着打趣,“别看了,人都出去了。”
沐轻蔓转过头,心里面还别着一个梗,便跟着苏夫人过去坐下,“夫人,方才我们遇到一个公主,宣喆公主,她以前跟兄长相熟吗?”
苏夫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宣喆的母妃被贬谪于此的时候就怀了她,她自小在秋山长大,以往每年皇上秋猎都会见到,不过瑾之还是最喜欢你,那个小姑娘不过是跳脱了些,你担心什么?”
“我不过是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个公主,才不是担心。”
“哦,是吗?”苏夫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天色渐渐深了,小玉捧着两个包袱回来了,苏夫打开一看,啧啧有声,“瑾之不是生气了吗?”
“他不是又哄你吗?娘就别闹腾了,公子让您带着沐姑娘去泡温泉,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谁不知道秋山上的温泉有多珍贵,除了皇后和太后,谁还有这个殊荣?”
苏夫人一脸的得意,“少来这一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过蔓儿第一次来,今天又受了惊,我倒是能带她去看看。”
小玉轻嗤了一声,“得了,赶紧的吧。”
苏夫人神采飞扬的去找沐轻蔓,跟她说了公玉瑾归安排的一切,沐轻蔓也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就直接答应了。
两个人跟着小玉一块去了山上的行宫,倒是不远,那块经过温泉的地方被圈禁了起来,建造的华丽奢侈,往常秋猎下雨的时候,是在这里暂住。
山上的温泉有固定的温泉房间,虽然是同一股流水,被分成了许多支流,小玉出示了公玉瑾归的玉牌之后,两个人才走进去。
小玉留在了外面,四个宫女打扮的丫鬟带着两个人进去。
四个人拐到一处殿内,面前写着一个“天”字的门口匾额,苏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蔓儿你好好休息,不着急出去,反正现在也没人。”
她说着,就去了旁边的一个“乾”字间。
每个房间的隔间都是不一样的,苏夫人一走,沐轻蔓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面积不大,陈设繁杂,四周都陈列着巨大的丝质屏风,上面画着几匹骏马疾驰的图样,除了面前的两个软榻,中间是一个四米左右方形的大水池,中间一个龙首,温泉水从龙嘴里潺潺的流出来,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安眠香,让人舒适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