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萦绕在浓浓的雾气中,氤氲缭绕,一个宫女上前来,“我们服侍姑娘宽衣。”
沐轻蔓目光收回来,“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下去吧,我不喜欢让别人一侧看着我沐浴。”
两个宫女面无诧异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要求并不感到震惊,只是行了个礼,把换洗的衣服放在一侧的软榻上,就前后离开了。
沐轻蔓脱了衣服刚刚下水,忽然想起什么,这种情形跟蒸桑拿差不多,若是苏夫人一个不小心晕过去怎么办?
她想了想,连忙起身重新穿上衣服,想着每个隔间都有相通的通道,就像从隔间的通道走出去,也不用去外面着凉了。
苏夫人的确在隔壁的第三个房间,沐轻蔓松了一口气,苏夫人看着她有些惊讶,知道了她的来意之后更是欣慰。
只不过两个人还未开口,就听着隔壁传来震怒的激吼声:“来人啊,有刺客,救驾啊——”
沐轻蔓神色一震,忽然意识到这声音就是从她刚刚出来的房间传来的,而这声音格外的耳熟。
苏夫人面色大震,忽然从水里出来,手脚微微颤栗,“是皇上,蔓儿,快跑。”
沐轻蔓的第一感觉是脑子里一团乱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兵器相搏的声音,沐轻蔓和苏夫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穿戴的还算整齐,就连忙跑了出去。
没有从隔间过去,而是直接出了殿门口,就看着越来越多的火把聚集过来,苏夫人眉眼微微缓和,拉着沐轻蔓的手腕,“不要怕,蔓儿,是太子带着御林军过来了。”
沐轻蔓面上的惊疑还没退去,就看着眼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如同灵巧的猴子似的,从眼前轻捷的掠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着皇帝在后面大喊,“穷寇莫追——”
一个天青色的身影在烛光灯火下并不明显,可是沐轻蔓看清了他清隽也是微微一惊,眉眼处毫无温度,目光湛冷的扫过她们,仿佛只为了看一眼沐轻蔓。
皇帝衣裳凌乱的从殿内跑出来,面色难看极了,看着七皇子冷肃的站在那里,而胳膊上被刀剑划伤,暗红的血滴滴在地上,却全然不知。
他走过去,“小七,你不要去追,你受伤了,先去包扎一下。”
而后紧接着就看着太子他们过来了,连同公玉瑾归,四皇子等人一块来了。
一下子灯火通明,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在黑夜里格外的晦暗分明,冷肃清寒。
太子带人跪下,“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皇帝冷哼了一声,“的确够迟的,刺客都跑了太子才过来,真把御林军,把所有人的安危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太子面色惨白,咬紧了牙关,“儿臣不知刺客会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在我们露营的第一天就来了,请父皇恕罪。”
四皇子在一旁淡淡的开口,“太子这话说得可笑,难道刺客来之前会提前知会太子一声吗?”
皇帝更是生气,“太子失职,要你何用啊?朕才到这不到一刻钟,此刻就来了,可见你的防守有多疏漏,给我去找,把刺客朕给朕找出来。”
太子连忙磕头,“是。”
他转身让御林军四散开,到处找人,必定藏在某个地方。
没过一会儿,每隔一米就点起了火把,山上通明莹亮,刺客是不可能进林子里的,因为林子里到处都是野兽,刺客进去,必死无疑。
太子看见七皇子公玉璞面色清隽的站在那里,微微蹙眉,“七弟这是与刺客交手了?”
“是。”
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你可看清那刺客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
“未曾看清。”
“你还能做点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太子刚想冷嘲热讽两句,给后面跟着幸灾乐祸的皇子一个记性,就听着在一旁穿上衣服走过来的皇帝沉郁怀怒的说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责怪小七?要不是你的疏漏,刺客怎么会跑进来?”
太子瞬间就黑了脸,低下头喏喏的不敢言语,脸色隐藏在晦暗的光影之中。
“滚去找人去……”皇帝大骂太子。
太子道了一声是,就匆匆的带着人离开了。
皇帝气的喘着粗气,闻声而来的皇后过去拍着他的胸口,“皇上不要动怒,太子一定能找到刺客的。”
公玉瑾归从看到苏夫人和沐轻蔓安然无恙的时候就已经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的穿戴还算是整齐,站在人群中也不算是突兀。
沐轻蔓低着头微微的蹙眉,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公玉瑾归顿了顿,上前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来之前就该让人打探一边才是,皇上现在不如回营帐去,把事情理一理,也好找出个头绪。”
皇帝喘着粗气,认同的点头,声音低沉,“也只能这样了。”
他说着刚要走,看着公玉璞说道:“小七先去包扎一下再过来吧。”
公玉璞微微颔首,四皇子眸光微微一动,皇帝率先离开了那里。
大家一走,周围瞬间静谧下来。
公玉瑾归看着两个人,小玉面色也十分难看,过去搀扶着面色冷肃的苏夫人。
“都没事吧?”
公玉瑾归问出口,苏夫人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拉着小玉离开了。
沐轻蔓站在那里,目光隐隐闪烁,她抿了抿唇,干涩的开口,“兄长,皇上出事用的温室,是我该在那里的。”
公玉瑾归的面色瞬间冷凝起来,语气冷冽,“你说什么?”
周围没有人,静悄悄的仿佛都在等着她说话,黑夜无形的吞噬了一切的声音,她知道现在不会有人偷听,因为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她咬了咬牙,“我去的是‘天’字温室,开始因为担心苏夫人身体,便想过去探望,这才离开了那里,可是没想到皇上会去,也没想到会有刺客,兄长,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公玉瑾归沉吟了半晌,目光肃冷一片,“为什么要选‘天’字温室?我安排给你们的是‘乾’和‘坤’两个房间。”
沐轻蔓惊讶,面色骤然一变,“可是宫女带我去的就是那里,我并不知道要去哪个?我以为都是你安排的。”
公玉瑾归面色沉郁下来,蒙上了一层阴霾似的,面色更加晦暗,隐藏在黑暗的光影里,目光深不见底,如同漫漫的漆黑夜色,冷的无边无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你一会儿不要说出来,对谁都不要说。”
沐轻蔓点头,她知道若是自己说出来,按照皇帝的疑心,定然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而这件事情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那么必然不知道皇帝会选择这个时候去沐浴温泉,而说到底,皇帝就是当了沐轻蔓的替死鬼。
这件事当然不能说出去,沐轻蔓咬紧了牙关,公玉瑾归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细微的暖流一点一滴的涌过去,他低头看着她,靠近了一步,“别害怕,发什么抖?”
他伸手环绕住她,怕是也心有余悸吧,若不是沐轻蔓及时离开那个房间,又怎么会免于这一遭?
或许她会死,或许她的尸体会狼狈的横尸于此。
真正的惊险总是在发生了之后才能深有体会。
夜色黯淡了下去,明月如辉的皎洁散漫的落在夜色茫茫中,公玉瑾归搂着她的肩膀,跟着她走了回去。
夜色映衬着他的面容更加的冷峻,下颌紧绷的肃冷让人望而生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公玉瑾归,愤怒到了极点的沉默,却偏偏要隐忍着。
一直到了皇帝的帐篷,除了那些随行早已休憩的,到场的都是方才知道事情的。
皇帝披着一身裘衣,坐在上首的宝座上,皇后跪坐在一旁。
而下面几个皇子除了公玉璞之外,纷纷是跪在地上的。
公玉璞的胳膊被草草的包扎了起来,看得出来应该是自己包扎的。
里面一片沉默,连皇后的面色都难看极了,皇帝铁青着脸色扫视着下面的人。
“说,都查到了什么?”
太子还未回来,皇帝这么责问不过是想撒气而已。
公玉瑾归瞬时的松开手,沐轻蔓自然而然的走在后面跟进去。
“皇上不必着急,想找出凶手并不难,只要把事情弄明白就行。”
皇帝脸色难看,“怎么明白?真把所有人的安危交给了太子,他以为是领着一群御林军出来打猎的吗?在温泉行宫都没有人把守,人都逃了才过来救驾,要不是小七及时赶到,朕还有几条命?”
公玉瑾归沉默着,看向公玉璞,“七皇子怎么会到那里,恰好出现救驾呢?”
皇帝一愣,目光瞬间一变,面色复杂审视的看向公玉璞。
沐轻蔓清楚地注意到皇帝的变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么快就转移了怀疑的对象,真是个多疑的人啊。
公玉璞面色不变的拱手,“回父皇的话,儿臣不是恰好经过那里,是跟着刺客去的。”
话音刚落,在座的人纷纷静默了,皇帝的面色一紧,蹙眉,“你说什么?”
公玉璞抬头挺胸,面色沉静如一潭泓水,静的看不出一丝涟漪。
“四哥的马惊扰了沐姑娘,四哥带着儿臣去练马,父皇知道,我并未参加篝火晚宴,是因为四哥看到有个侍卫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出入,身上没有一点军中人的气魄,所以心生疑窦,让儿臣跟着去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