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啧啧了两声,没有继续说话,看着沐轻蔓温和的说道:“沐姑娘,听说因为四哥的马受惊了?如今可好些了?昨晚上的事情没有惊扰到姑娘吧?”
沐轻蔓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看了看皇后,然后恭敬地回答:“多谢太子的关心,我和苏夫人都安然无恙,四皇子的马是意外受惊,出事也是意外,我并未受伤。”
太子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后清冷的说道,“这个四哥,他不让我带你骑马,自己却差点酿成了大祸,真是可气,姑娘日后多张个心眼,别让他骗了。”
皇后目光不争气的看着太子,又不好次次都打断他的话。
皇后看着一侧的太监问道:“沐王府的两位姑娘怎么还没到?”
太监恭敬地低着头,“奴才这就去催催。”
皇后不耐烦地别过头去,轻叹了一声,“太子有心情还是多想想关于刺客的事情吧,小心皇上回来问你。”
太子眉头微蹙,双手一摊,有些不忿,“问我我也不知道,刺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早就跑的没影儿了,父皇为免太过独断,四哥也是会抢风头,哪都有他的事情。”
皇后微微蹙眉,额头上的流苏微微晃动,明艳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沉郁。
沐轻蔓捕捉到这一切,心里有些计较,苏夫人在一旁打圆场,笑着说道:“皇上重用太子,才会对太子生气,有些人想找这个机会还找不到呢,太子应该听皇后娘娘的话,好好办事才对,皇上自然不会再去责怪太子。”
皇后眉眼温和的笑了笑,点头,“还是苏夫人说的对,若是把刺客找到了,皇上怎么会揪住这一点不放?沐姑娘,你说是不是?”
皇后这是想借沐轻蔓的口让太子振作起来,沐轻蔓抿了抿唇,低着头,乖顺温巧的回答:“皇后说的是,皇上纵使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太子的错,可是在群臣看来,总是太子办事不利,若是皇上不加责问,群众会认为皇上偏私太过,所以太子找出刺客,才是让皇上脸上添彩的事情。”
皇后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沉吟着点了点头,想着这个丫头心里果然有几分墨水,说的话不带牵累太子半分,把责任都推到了找不出姓名的群臣身上,就连皇上责怪都成了无奈之举,听的人岂不会心花怒放?
太子果然面色顺和了许多,目光痴缠的看着沐轻蔓,声音委婉,“还是姑娘想得周到,父皇纵使想偏向我,也无奈于众臣的悠悠之口,如此一来,我不能让父皇在其中为难,必定要找到那刺客的。”
苏夫人目光一闪,笑了笑,“那刺客可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太子蹙眉,“并无一点痕迹,自从在温泉宫逃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里的岗哨是三米一人,九米为一伍,除了温泉宫周围有些松懈之外,并无一丝漏洞。”
沐轻蔓心里一顿,抬头说道:“会不会是温泉宫里面的人?或许隐藏在温泉宫伪装成侍从中的刺客?”
太子眉尖微微挑起,眸子一亮,“沐姑娘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若是温泉宫里面的侍卫,或许更方便出入还不引人瞩目。”
沐轻蔓把太子的眼光引到温泉宫里面就已经足够了,或许不一定是侍卫,若是婢女呢?
她眼角微微勾起,看到宣喆公主出现在门口。
一身粉色齐身的襦裙,下身穿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长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皓腕上挽着轻薄的绿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发上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一副娇嫩如水的模样。
旁边的太监走到了皇后的面前,轻声说道:“娘娘,宣喆公主到了。”
皇后慵懒倦怠的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没有多大的情绪。
太监引着宣喆公主走进来,沐轻蔓看着宣喆公主周身打扮的格外精致,只是脸上并没有涂胭脂粉,却一片惨白。
宣喆给皇后行了礼,皇后上下打量着她,“公主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好?”
太子眯了眯眼睛,脸上有些不高兴,若不是宣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他还想跟沐轻蔓多说几句。
宣喆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的模样,“多谢母后关心,宣喆身体很好。”
她抬眼看了一眼太子,而后很快地收回来,像是有些惧怕似的。
皇后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她抿了抿唇,随意指着一个座位,“先坐吧。”
宣喆道谢,走过去坐下,一改往日的张扬灿烂,目光收敛,面色低垂,温顺而怯懦。
“宣喆在这里过得可好?要是缺什么就让人捎句话,宫里面会给你送过来的。”皇后温和的看着她说道,不过也没有多正经,她连句想把她接进宫的话都不曾说起,可见说的不过是表面功夫,若真是缺了什么,等到皇宫里把东西送来,估计要过了两个月。
宣喆公主面色不改,“多谢母后,这里一切都很好,宣喆祈盼母后父皇身体康健。”
皇后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上的蔻丹,“早先就想见见你,一直不得空,今日没想到你跑到了苏夫人那里了,可真是巧,本宫就把你们都叫过来了。”
沐轻蔓听得出来皇后是有意针对宣喆公主,里面没有敢开口为她说话的人,她也暗自好奇,一个养在宫外的公主,碍着皇后什么事了?
“是宣喆的不是,母后难得来秋山一次,本应早些过来请安的,一直耽误到现在,只因宣喆不懂规矩,怕冲撞了母后,惹母后生气,请母后治罪。”
皇后沉吟了一会,笑眯眯的说道:“什么治罪不治罪的,你能经常过来看看本宫就好了,本宫和皇上都惦记你,都是一家人,何必有这些讲究?”
宣喆微微颔首,“宣喆记下了。”
皇后看着转而看着苏夫人,“还是苏夫人的人缘好,样样都能照顾到。”
“娘娘这是笑话我圆滑世故?”苏夫人笑了笑,摆了摆手,“公主是跟着瑾之过来的,来了就跟蔓儿出去了,也不是因为我,我可不被这个黑锅。”
皇后笑了笑,眉眼舒展开,“苏夫人还是这么心直口快啊。”
她看向宣喆,意味深长的说道,“公主还真是长大了,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宣喆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咬着下唇,低头不语。
太子不耐烦的打断皇后的话,“母后就别想了,国师那样的人能看得上谁?当初他可是跟父皇说过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甭管是谁赐婚都不会接受。”
宣喆面上闪过一丝苍白和尴尬,皇后倒是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不过是这么一说,方才听苏夫人提起来一句,就算不是国师,难道就没有好男儿了?”
宣喆眸子一紧,连忙说道:“母后说的极是,只是宣喆还小,母后不必为宣喆费心。”
苏夫人早先就洞察了一切,也是跟着笑了笑,“是啊皇后娘娘,公主还小不说,当着面说女孩子家总是不好意思的。”
皇后扫了一眼宣喆,勾唇一笑,淡淡的开口。
“宣喆公主跟她的母亲可真是不一样,当初荣妃可是个张扬跋扈的人,什么事情都要为自己着想,可不会这般谦让和不好意思,宣喆的脸皮,还不及荣妃的三分之一呢。”
荣妃就是宣喆的亲生母亲。
话音刚落,宣喆的面色微微一变,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双拳在袖口下紧紧的握起,倏尔还是面不改色的咬着牙关,眼眶有些发红。
苏夫人也有些讪讪,沐轻蔓更加不会开口说话,气氛僵窒了几秒钟,皇后又开口说道:“本宫若不是关心宣喆的终身大事,担心荣妃在九泉之下还不安稳,岂不是让人责怪?”
宣喆抿唇,咬紧了牙关,说道:“宣喆多谢母后的好意,荣妃娘娘在九泉之下必然也会对母后感恩戴德。”
皇后勾唇,“是吗?那倒不用,只要本宫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就是了,荣妃生前向来喜欢金银玉帛,等到祭日的时候本宫会让人多关照一些,到时候也算是公主你的一片孝心。”
宣喆咬着牙关,目光悲痛沉郁,没有开口回答,苏夫人连忙岔开这个话题,看向皇后说道,“也不知道沐王府的那两个姑娘怎么还没到?”
皇后一顿,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人没来,只顾着训斥宣喆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太监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沐王府的魏氏,二姑娘沐轻玥,三姑娘沐轻环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皇后微微蹙眉,或许是因为魏氏的缘故,这样一个卑贱的身份,是不该来着的。
魏氏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面色红润,穿着一身蓝紫色的对襟外衣,袖口上绣着层层的暗纹,很是奢华内敛,从红色裙摆延伸出去的花纹,一举一动有波光流动之感。
这里面就数着魏氏的穿着最是隆重。
沐轻玥身着一身白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淡黄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更显得弱不禁风。
而跟在后面的沐轻环则是一身桃红色的半胸襦裙,略显娇媚妖娆,松散着的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可爱变得成熟,让人新生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