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玥面色一片煞白,她怎么会忘记红玉替她买了蒙汗药,殷氏陷害沐轻蔓,可是在沐轻衍回来的当她,被沐轻蔓逃了出来。
她的恨从这里变本加厉,沐轻玥看着她有些可怕,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
沐轻衍眯了眯眼睛,心里越发笃定沐轻玥的所作所为,心里头猛然一沉,失望又悲愤,更多的是愧疚自责。
他从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却一味的想让沐轻蔓相信他。
看来,这披着华丽外衣内部却是阴谋诡计的京城,还不如战场上硝烟弥漫的味道,心里已然有了选择,对沐轻蔓更是多了几分笃定。
沐轻玥一口气掉在嗓子眼里,顿时上不去下不来,心里开始发虚。
沐轻玥却不愿意轻易承认,当着沐轻衍的面,她死活不能让沐轻蔓得逞。
她煞有其事的红了眼眶,极为委屈看着沐轻蔓,道:“姐姐说什么听不懂,红玉在我身边服侍了多年,虽然做错了事情,可是毕竟主仆一场,我安顿一下她的家人有何不可?姐姐凭这个想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吗?大哥哥和姐姐未免逼人太甚。”
沐轻玥咬着牙关,紧紧的攥着手心,冷汗不断的冒出来,故作镇定的掩饰自己的慌张。
沐轻蔓冷眼瞧了她一眼,心里越发的不屑,沐轻衍已然看透了她的心思,现在死不承认只会让人轻蔑。
“妹妹肯承认便罢,咱们姐妹往后还是好说话的,妹妹死活不承认,这就是想装傻到底了,如今也只有我和大哥哥在,妹妹不肯承认,那就咬紧了牙关,但愿等我找到证据的时候,妹妹还能这么无辜得意。”
“那妹妹就拭目以待了。”沐轻玥面色面无表情的冷嘲。
沐轻衍带着沐轻蔓离开了亭子,向着“草堂”走去,到了地方,才轻轻说道:“如今她亲娘不在了,往后也没有可仗势欺人的了,沐王府也算是安全了,祖母那里一向公正,蔓儿,真的不考虑回来吗?”
沐轻蔓听着有些扎耳朵,转而又强迫自己习惯,她知道,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离经叛道,也难怪沐轻衍找到机会就想让沐轻蔓赶紧的从国师府出来,兴许是心里真的为了她好。
“大哥,我明白你的忧虑,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不管我什么时候搬回来,都抹不掉过去一段时间的痕迹,更何况我也不愿意抹掉,大哥若是相信他,便知道瑾之是跟大哥一样关心我的人。”
沐轻衍眉心缓缓地舒展开,目光恳切的凝视了她一会儿,笔直的站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国师此人,好坏难辨,这是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兴许你听不进去,但是蔓儿,大哥支持你。”
他语气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该是赌上了对沐轻蔓的信任和疼爱,他不相信公玉瑾归,但他相信沐轻蔓的眼光。
沐轻蔓笑了笑,发自真心的高兴,沐轻衍抿了抿唇,“你早些休息一会儿,父亲没有这么早回来。”
兄妹二人冰释前嫌,不用那么多的解释和歉意,一个眼神就足矣说明一切。
沐轻衍离开之后,雪莲走过来说道:“府里东梧院的两位姑娘听说姑娘回来了,都想过来见见。”
沐轻蔓沉吟了片刻,若是她这么快就和父亲的两个女人见面,而且感情很好,怎么会不惹人怀疑?
“算了,等有机会吧,就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雪莲点头,“也好,我去回了她们。”
沐轻蔓估摸着,原本这次回来,老太太是打算给沐轻环办及荆礼的,可是如今沐轻环的及荆礼未必会办,可是过两天之后沐轻玥的生辰怕是会办的。
如此一来,呆的时间虽然少了,可是眼里未免会多了些沙子。
刚刚下过一场雨,正是黄昏,天气变得很快,太阳不久就探出了头。
天边的火烧云一片烂漫,就像是打翻了的胭脂盒,徐徐蔓延在夕阳周围,光芒四射,天气好的让人舒畅。
老太太身边的碧玉来了,行了个礼,规矩严谨的说道:“姑娘,沐王爷要回来了,老太太说请姑娘去慧园用膳,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团圆?哪里的团圆?
跟散伙饭差不多吧。
沐轻蔓心里不屑,可是面上还是要去的,当即就站起来招呼雪莲,“去把我新做的衣裳拿来,这么长时间不见父亲,礼数可不能少。”
碧玉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沐轻蔓让绿意送走了碧玉,雪莲拿着从国师府带来的几件行礼,挑出素净的递过去,“姑娘,这件好看些。”
沐轻蔓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这是去和谁比可怜吗?这么素净该让老太太不高兴了。”
她从暖香的裙衫里一一挑过,随手挑出一件茉莉红的裹胸长裙,一件小花团蔷薇的对襟织锦帔子,一条浅粉珍珠红的披帛,“这件不错。”
绿鸽端着点心走进来正巧看见了,“姑娘就该穿得这么欢喜。”
绿意也觉得好看,沐轻蔓换上了衣服,看上去多了几分艳色,眉若远山,粉黛如初,目光氤氲着盈亮的光辉。
带着雪莲去了慧园,站在门口迎客的依然是笑意盈盈的碧水,看着沐轻蔓的打扮毫不吝啬的赞赏,“姑娘这一身真是明艳照人,只可惜了是在晚上,若是白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着羡慕。”
沐轻蔓笑了笑,边跟着走进去,“在祖母跟前总想穿的好看些,让她老人家顺顺眼。”
“姑娘真是孝顺。”
沐轻蔓走了进去,看着除了沐轻衍和沐轻玥之外,沐晋严早就已经到了,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面色平淡,像是对这个晚宴并不在意,眉目间难掩抑郁。
沐轻蔓走了过去,屈身行礼,“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听见了,转过头来,笑着点了点头,打量着她这一身打扮眼前一亮,“蔓儿这一身真是养眼,往常穿得太过素净,就该经常这么穿才是。”
沐轻玥一身素黄色的披帛锦纱,眉间尚有不忿之色,给整个人显得凋零又刻薄许多。
“祖母说的是,给父亲请安。”沐轻蔓对着沐晋严行礼,沐晋严起先看着她一晃神,而后反应过来,立马的别过头去,抬了抬手,“免了,不必多礼。”
“大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连父亲都来了好一会儿子,大姐姐现在才来,祖母就在这里巴巴等着,姐姐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沐轻衍几不可闻的微微蹙眉,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他不能当众为沐轻蔓辩解,否则沐晋严一定会认为他有偏颇,可事实就是如此。
沐轻蔓毫不在意,“祖母见谅,草堂本来地处偏僻,距离祖母这里太远,我和雪莲一早就出发了,可是还是晚了些,是蔓儿的不是,不过若是二妹妹想跟我换换院子,我倒是很乐意的,这样一来,也方便我照顾祖母。”
沐轻玥面色一白,眼里的好胜心被勾了起来,“姐姐是早就惦记着我那里了吧?”
沐轻玥的院子是除了王妃的宜兰园之外最大的院子,里面景色别致,富贵堂皇,连沐晋严有了好东西都忍不住的想摆在里面。
沐轻蔓没有做声,老太太轻叹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沐轻玥,“玥儿,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蔓儿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如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沐轻玥一噎,剩下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老太太别过头去,眉心微蹙,“当初环儿在的时候,尚且不会在我面前拌嘴斗心,你可倒好,越发的疯魔了。”
沐轻玥面色一白,连忙的跪下去,委屈的看着老太太,语气哽咽,“祖母,是玥儿的错,玥儿只是太着急了,自从母亲离开之后,玥儿生怕别人欺负玥儿是没娘的孩子……”
沐轻玥眼眶微红,似是真的要哭了出来。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们兄妹几个都是没娘的孩子,怎么就偏着你这般矫情?”
沐轻玥面色一僵,不上不下的尴尬着,就听着沐晋严在一旁说道:“算了娘,玥儿自小比他们娇惯些,自然不适应,多些时间便好了,还是先用膳吧。”
老太太的点头,沐轻玥感激又委屈的看着沐晋严,松了一口气,沐晋严却没看沐轻玥,反而看了一眼站在烛光下聘婷袅袅的沐轻蔓,目光又深了几分,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沐轻蔓对沐晋严的目光感到不解,也不敢当众问出来。
沐晋严扶着老太太走去正厅,沐轻衍拉住了沐轻蔓,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你穿的这一身像极了娘亲年轻的时候。”
沐轻蔓心里恍然大悟,原来是沐晋严看她像那盈盈,眼底才如此的复杂。
“大哥见过娘亲吗?”
沐轻衍摇头,低声说道,“我曾在父亲书房的暗格里见过娘亲的画像,她一向喜欢艳丽的衣裳,你今天最像。”
沐轻蔓暗暗地点了点头,心里头终于明白了沐晋严那目光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膈应了。
两个人到了正厅坐下,老太太的左边坐着沐晋严,右边是沐轻衍,旁边就是沐轻蔓和沐轻玥。
沐轻玥乖巧的给老太太和沐晋严倒了茶,语气乖顺,“祖母,父亲,你们要多吃一点,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