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次的入定之中,如冰和善水按照以往还是巨鲲之身时的那种习惯,因为是两人分食了混沌的肉身和元神,所以便在炼化的过程中彼此之间保持着精神念力的联系,彼此分享着对方从猎物元神之中所获取的讯息,整合梳理,以便形成一套相对完整的记忆。至于混沌的肉身,它其中所蕴藏的能量并无区别,只须各自炼化即可,所以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想先尽快炼化混沌的元神,然后再回头消化它的肉身。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混沌的元神之强大,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虽然只是各得一半,但因为其中所蕴藏的讯息繁杂无比,几乎将它们这个种族甚至包括与其同时代的大部分凶兽神兽的讯息都囊括其中,如冰兄妹一旦沉浸其中,登时如游鱼之入于大海一般,满目沧桑,处处都是一些在以前极想了解却又无处了解的隐秘讯息。
这些讯息虽然数量庞大且形形色色,但却是与混沌五行不交的特质极为相符,纷繁杂芜,根本没有一点曾经被梳理过的痕迹。兄妹二人浸淫其中流连忘返,早已忘记了外部的世界,只顾一边整理,一边互相分享,乐在其中。
然而就在这对兄妹一心消化混沌那庞大的元神储藏之际,却没有料到同样还在体内未曾炼化的混沌肉身正在慢慢地释放着大量或对其有利或对其有害的能量和物质。
原来在混沌的肉身之中,除去大量纯粹的五行元气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其他任何物种都避之唯恐不及却惟独对它乃是难得的养料的阴秽之气,这些污秽的能量夹杂在它肉体的每一个角落,随着肉身的消解而与五行元气一同逸出,在不知不觉间五行元气被玄冥珠分化吸收,而那些阴秽之气则被玄冥珠自动地排斥在外,随着这对兄妹的一呼一吸而排出体外。
自来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这是一成不变的道理。这些秽气在空气中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黑雾,笼罩在整个翼水上方。这种现象看起来似乎毫无危害,因为这层黑雾距离如冰兄妹所处的翔亭上下之间尚有一段距离,根本未曾沾染到他们的身体。然而他们自己和远处密林之中的照月东罡却非常清醒地知道,因为这些秽气隔绝了大部分他们和外界灵力沟通的通道,在这种入定修炼的关键时刻,那是非常危险之事。只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正处于紧要关头,所以也极难腾出手来处理眼前的危机。
好在那照月东罡将这对兄妹安置在此处之后,一直暗中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这对兄妹在一场大战之后终于将混沌击杀并将其分而食之之后,他立刻动用法身之力将四周的水路打通,为这对兄妹制造了一个面积广大的深湖供其栖身。看到他们终于在这里安家并取得了南疆禽族的拥戴,成为了南疆禽王,照月东罡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个今世的大鹏前世的情侣,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隐痛,就算隔绝了形质、隔绝了时空,但这样的一缕情感却始终如影随形。就算他早已将反尘俗念所有的执着全都斩化,融入了人间界界主法身之中,但不管本体如何纯粹,一体分化的元神之间却总是会有着撕扯不开的联系。而这些联系不但帮助他悟透了前世今生,还总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和方式去驱使他的本体时时刻刻地在关注着当年俗世之中所种下的种种情孽纠缠。
太上忘情,却并非无情,只是化一念之私爱为普济众生的大爱而已。但这众生之中,又怎会少得了夙世的情缘?无量道祖,亦是凡人所化。
凡此种种,使得隐显莫测的太子照月东罡、混元门主照月东罡、人间界主照月东罡忍不住在如冰修炼的关键时刻现身出现,以其无量神通在弹指一挥间为其消饵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不过他也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此时尚未得到那位三十三天之外的操棋者的真正认可,地位不稳,像这些足以蛊惑自己心志的世俗情感,还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时候。所以刚一见到翔亭中气场震动,如冰兄妹即将出关,便立刻将本体隐入法身之中,以免招惹起如冰心中那一缕已经十分明显的缱绻情丝。
然而心有牵挂,大罗金仙也会堕入凡尘,照月东罡被法身执念所累,一时不查,动作稍慢,却早已被出关的如冰一眼看见。只不过如今双方实力悬殊,照月东罡又是身为一界之主,法身本体转换如意,只在一念之间而已,那如冰一个是有着少女的矜持,更是因为那大鹏速度虽快,却终究达不到意识流动的速度,所以她刚一看见照月东罡的影子,心念微动间,对方却已经消失不见。
(三)
南疆雾霭重重的天宇下,两对大翼轻轻扇动,若不经意间,激荡的罡风已经在刹那间吹散了漫天的烟云,明媚的阳光泼洒而下,十万大山中山岚如海,绿树参天、碧草繁花灿若云锦。
将混沌炼化之后,如冰和善水的身体仿佛又比以前大了一号,变得更加威猛而凌厉。善水浑身的羽毛泛出一种真正的黄金一样的厚重和光泽,长长的铁喙和利爪也变得更加坚实锐利,总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金属般的清冷和坚韧,犀利的眼神里满是聛睨一切的自信。
而如冰则有所不同,混沌肉身和元神中庞大的能量使她有了能力将自己的身体加以改造,也有了能力使自己的元神更加凝练。此时她已经完全将当日小白赠予自己的那九根凤翎炼化归为己有,在她那一身本是纯正的金色的羽毛表面,一层绚丽的九彩若隐若现,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种高贵的光彩。

在她的识海之中,那个原本还有些虚幻的少女元神形象愈趋凝炼,而且在原本的那一抹绿色抹胸和短裙下面,又多了一袭九彩长裙,衬托着那张绝美的小脸、飘逸的白发,于冷傲中略显妩媚、于高贵中微露风情,窈窕秀丽,美艳绝伦。
这识海中的一切映射在这头威猛的禽王身上,便使得她那一对湖泊般的眼眸之中平添了一丝妩媚和风情,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而在对面的善水眼中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妹竟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风情绝世的女王,在她的面前,所有的生物都应该自惭形秽,都应该顶礼膜拜,甚至包括他自己!
时至今日,不管是修为还是气质心态,如冰和善水这对相濡以沫了万年时光的兄妹之间,终于拉开了不可弥补的距离。
不过,这一次他们最大的收获还是体内玄冥珠的急速进化,吸收了混沌肉身的玄冥珠在短时间内突破了瓶颈,达成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突破。而且因为炼化了混沌的元神,吸取了它意识之中残留的那些关于炼化灵力的知识之后,再与自身功法相结合,更使得这对兄妹的炼化之术更上层楼,炉火纯青。而且这其中还有许多战斗以及修炼的功法,那就需要在日后长时间的修炼之中慢慢地去摸索,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下方的天空中,围绕翼水的数千里之内,群鸟翔集,遮天蔽日,更有许多飞行能力超群的猛禽突出重围,努力地向上飞升,一边向着这对兄妹发出一阵阵表达崇敬的鸣叫声。
长空的疾风,在不长的时间里就已经平复了修炼成功的大鹏兄妹激荡的心情,他们相对长鸣几声,随即双翼微收,刹那间从下方五彩斑斓的鸟群之中穿过,直向翼水之中落下。
风平浪静的翼水之上,一座高高的石殿静静地耸立,两头大鹏分踞于大殿穹顶两侧,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无数禽鸟的朝贺。
时至今日,这对苦命的兄妹似乎已经苦尽甘来,当年那种雄踞北海、独霸一方的气势也仿佛已经回归,这样的一种荣耀、这样的一种地位,难道不是每一位强者所追求的终极目标?!然而为什么,就在这种原本只属于凤凰的百鸟朝拜的繁华之中,如冰的眼神却悄然越过湖面,越过嘈杂的鸟群,直落在了那茂密丛林之中一棵毫不起眼的大树之上?为何她清澈如湖水的眼眸之中逐渐朦胧,一抹水汽渐渐升起,充满了难以解释的忧伤?
繁华落尽,群鸟归巢,一轮新月缓缓升起,一个寂静的夜晚,在南疆微醺的晚风中,带着亘古未变的悸动,静静地来临……
翔亭中,已经看出妹妹心事重重的善水不停地用长喙为她梳理着那一身华丽的羽毛,动作舒缓,鸣声轻柔,似是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妹妹更加烦恼。虽然并不明白妹妹的心事,但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善水却毫不在意妹妹的冷漠,一心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为妹妹打开心结,重新开心起来。
然而不管善水如何刻意温存,如冰却只管静静地埋头在胸前那华丽的翎羽之中,默默地思量着自己的心事,对于善水的关爱,却自始至终似乎一无所知,毫无感觉。
随着如冰功力的提升,她的元神自然也愈趋凝炼,而因为月殇的‘怜月幽光’修炼功法和由此吸收而来的月华能量也在如冰的本体能量之中占据了不小的份额,所以她那与这种能量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元神能量自然也随着这种能量的不断积聚而水涨船高,不断强大,始终在和如冰的本体元神共同组成的元婴赤子之中保持着一份关于过往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随着双方元神的融合而有些模糊,但却一直因为有着强大的能量支持而从未消失过。
这一次如冰在炼化了混沌的半个肉身和元神之后,体内的玄冥珠突然间提升了数倍的威力,加上如冰又将小白所赐的那九根翎羽在无意中与自身合而为一,这两种庞大的能量相互交融,终于将如冰的意识深处那些因为潜意识中不愿面对而有意无意地强行关闭的前世记忆的闸门一一打开,那些有关月殇的情事缠绵也清晰地映射在了如冰的脑海之中。
此时的如冰已经和月殇无法分隔,当年月殇的所有甜蜜和痛苦,相对于如冰而言,那完全是一种切肤之痛、刻骨的柔情,当此之时,自己作为北海巨鲲以及易林拜月圣女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过往身份在她的脑海中反复交织,许许多多繁杂的画面不停地来回闪烁流转,使得这样一位禽族强者也有些难以承受,一时间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但最终,那一段在易林之中虽然短暂却销魂蚀骨的人世情感终于还是盖过了那一段身处于黑暗深海、幽幽冰洞之中漫长却平淡的岁月,情感的天平终于缓慢但无可阻挡地向着那个原本与她毫无关联的中原人族倾斜过去,离善水和整个鹏族越来越远。
此时已是午夜,一轮皎洁的圆月在南疆层层叠叠的群山之间挥洒着淡淡的清辉,翼水之上,波光粼粼,万籁无声,只有善水安抚妹妹的声音不时在水汽弥漫的水面上荡漾开来,如梦似幻。
心智的变化引动了如冰体内真元的流转方式,不知不觉间,天空中一道绚丽的月华如飘带般萦绕而来,在善水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地注入了如冰的顶心。
一丝啜泣声丝线般若隐若现,时断时续,似是从如冰那庞大的躯体之中传来,那明显不时鹏族所该有的声音,而是一个人族少女幽怨的暗泣。一旁的善水更加不知所措,他不敢再继续为妹妹梳理羽毛,而是静静地退到如冰身后翔亭的另一边,将双翅敛起,有些担忧地望着如冰那个美丽的背影,默默地不再出声。

如冰独自蜷缩于翔亭一隅,身躯随着一声声啜泣在微微颤抖,一层忧郁的淡蓝在九彩隐隐的华丽翎羽之上微微荡漾,一抹忧伤若有实质,在如冰的周围散发开来,如沁人的冰露,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此时此刻,如冰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一种虚幻的梦境之中,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广阔莽原,白雾如带,从眼前一直延伸开去,将整个莽原一分为二之后,又轻柔地将远处的一带密林缠绕起来。周围是淡淡的白雾,若有若无,人处其中,飘飘渺渺,栩栩然肋下生风,颇有天外飞仙之感。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一片美景之中,却有一丝悲凉飘洒如雾,无处不在。恍惚中如冰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其中,微风中,裙带飘飞、白发飞扬,一滴微烫的金色泪滴从对面的那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俯视的脸庞上缓缓滴下,落在她洁白的额头。就在那一瞬间,似乎千百世红尘的所有情感都被这一滴泪水所洗清并且融化,如同冰雪覆盖下的山峦,阳光普照,冰雪消融,所有的一切登时都变得分外明显。
一幕幕只属于当年的月殇和太子照月东罡的缠绵往事在如冰眼前闪电般流过,那种刻骨的柔情从未如此刻一般的清晰。在这一刻,身边的野花绽放的声音似乎也夹杂在微风中吹入耳际,两对深情对视的眼眸,两双紧紧相牵的手,演绎的是一幕亘古不变的风月,一场流传千万年的序曲。
深情的凝视,媚眼欲滴,一场缠绵的风月情事似乎已是无可避免,如冰膻口微张,贝齿间发出一阵颤抖的呢喃,窈窕的身躯轻颤着渐渐发软,身体前倾,便要倒在那中年男子的怀抱之中。
然而就在此时,天地间那一带似乎没有尽头的雾霭突然间化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蛇,只见其尾不见其首。这条长蛇横跨莽原的长尾十分灵巧且奇快无比地轻轻一卷,如冰刚刚感觉面前一股凉风拂过,身边的情郎已经被卷走千丈之远。
(四)
如冰心中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怒火上升。要知道鸟类之中,除去凤凰之外,大鹏和孔雀乃是世间一切爬虫的天敌,在这种天生的属性相克的制约之下,就算是有一种爬虫拥有了超越一般同类的力量和神通,它们也不敢轻易挑战这几种猛禽的威严。此时的如冰身具凤凰九彩,在凤凰未曾现身的前提下,她,就是这一界的禽鸟之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然而就在她正沉浸在一种似熟悉又似新奇的情爱缠绵之中时,竟然会有这样一条巨蛇敢于公然藐视自己的尊严,而且它抢去的不是别的,乃是如冰此时最难割舍的隔世邂逅情郎!
她这一怒非同小可,急忙扇动双翼准备起飞追击之际,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除去那一身九彩的长裙和绿色的抹胸以及短裙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一张碧玉弓、一壶玉箭,肋下空空,哪里还有自己那一对扶摇九天的翅膀?
眼看着前方那条长蛇蜿蜒疾走,如同贴地飞行一般,只是这一刹那耽搁,一蛇一人已经又远了许多。
如冰心中着急,再也顾不得多想自己身上的变故,灵机一动间,蓦地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玉箭搭上弓弦,弓开处,箭似流星,直追长蛇。与此同时她双足点地,往前疾跃,这一瞬间的速度竟然超过了自己发射的玉箭。她柔韧的身躯微微一躬,身体前倾,纤手一握,已经在间不容发之间将玉箭的箭簇攥住。
这一刻,如冰的身体竟然似乎比羽毛还要轻若无物,竟然就这么身随箭走,刹那间横越数千丈,这才开始飘然下落。
巨蛇还在前方蜿蜒疾行,如冰更加心急如焚。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上人虽然被巨蛇长尾卷得好像很紧,但一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痛苦之色。
如冰并不气馁,她在身体下落的过程中再度重施故技,张弓一射,身化飞矢,往前追赶。
莽原上,深可没人的蒿草如波翻浪裂一般往两旁分开,那条巨蛇的身躯正在迅速地缩短,往远处的那片密林中收缩而去。
后方,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一支玉箭的牵引之下起起落落,虽然一时间还未追上,但双方的距离却也在逐渐地缩短。
然而就在如冰手中的玉箭已经差不多就要触及到了那条长蛇的尾尖之际,却突然发现眼前景象突变:那条长蛇居然在一刹那间又化成了一头巨兽口中的长舌,长舌的尽头乃是一张其大无比的巨口,一颗巨大的头颅摇摇摆摆,憨态可掬,而自己的情郎,就在那长舌的舌尖之上安然端坐,明目养神,似乎对眼前的危机一无所知。
一股难以抵御的威压从前方压迫而来,如冰急抬头看时,却见那头巨兽正是原先视野之中的那一片密林所化,乃是一头硕大无朋的鼋龟!
那鼋龟的一张巨口之中烈焰升腾,火焰前锋直指舌尖。照月东罡并不睁眼,却是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粒金色的种子,手臂一伸,直接将其送入了那一望而知温度极高的火焰之中。
火焰先是势头大盛,然后在下一刻便突然间烟消火散,一去无踪。一朵光华烁烁的金色莲花在火光消失后凭空出现,照月东罡身体飘起,端然落在了金莲中心。
如冰被眼前这一幕奇幻的变化所震慑,身体一顿,速度减慢。只见那端坐在鼋龟舌尖的金莲之中的照月东罡突然间睁开双眼,向着自己微微一笑,打个稽首说道:“龟蛇腹内盘,火里种金莲,水火相济济、阴阳有挂牵,雌雄不独处、身赴天外天!”
话音刚落,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将身一纵,直跳入那鼋龟深不可测的咽喉深处,消失不见,只有那朵他坐过的金莲倏然飞起,竟然化作一个美丽的花冠,在如冰还未能做出反应之前落在了她的头顶。
那头大得不可想象的鼋龟突然消失,眼前依然是一带密林,密林外则是一片莽原无边无际,一条白色的雾霭横跨原野,伸向远方。如冰游目四顾,但见自己身处于一片莽莽苍苍的丛林之中,四周俱是参天巨树,高耸入云,鸟鸣啾啾、虎啸猿啼,却哪里还有那人的踪迹?只有头顶的那一顶花冠犹有清香,提示着她方才的一切并非幻梦……

翔亭里,蜷缩成一团的如冰周身突然爆起一抹刺目的蓝光,而在这蓝光之中,还有一点金光瞬间开放。一股狂暴的力量从蓝光中猛地爆发出来,带着一声声尖利刺耳的厉啸,向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气流之强劲,直如强弓利箭一般。一旁的善水立身不定,无奈之下只好双翼一展,飞出亭外,躲过冲击。
刹那间蓝光一收,金光内敛,一个俏丽女子的影像代替了那头伤心的大鹏,一身绚丽的彩衣,腰间是一条碧绿色的短裙,半透明的彩衣之下,一条同样碧绿的抹胸若隐若现,长长的白发飘逸飞扬,映衬得她那张柔嫩的小脸依然是那样的美得令人窒息,只是她脸上原有的那种少女的天真烂漫已经消失殆尽,代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成熟的韵味,一种渴望抚慰的春情。
她头顶之上,那个初出南冥之时照月东罡滴落在她头顶的眼泪所化的束发金环已经再度进化,成为了一个状若莲花的金色花冠,含羞带露,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真宛如初出莲池一般,我见犹怜,美不胜收。
不过这个女子形象并未持久,只是在翔亭一隅保持了极短的一段时间之后,便突然间如同一个美丽的气泡一样无声地散开,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如冰——那头色彩绚烂可以说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大鹏,缓缓地抬起了她高傲的头颅,头顶一簇黄金般厚重凝实的翎羽刷地张开,恰如一顶金色的王冠,衬着她身上的那种霸绝天下的王者之气,愈发显得高贵而又神秘,几乎令人无法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