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警察,虽然我没有丝毫窥人隐私的癖好,但是此时即使是再隐私的事情也到了必须坦白的地步了。因为它关系到人类最重要的东西——命。还有我巫族的命运。
梅言贵已经见过了在玻璃器皿里的魔灵的复制品。他当时没有很惊讶,毕竟真正的魔灵他已经见了
他现在坐在我面前,和古枫、阿蛮、谢微生一起。
“叔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丽华阿姨的侄子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昏迷了。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而且魔灵杀了那么多人。你忍心吗?”阿蛮细长的脖子微微向前伸着,显出关心的模样。她的细手臂丛Tshirt里伸出来,腕关节很明显,手中还握了个水杯。
谢微生面色阴沉地坐着,守卫着阿蛮,也不说话。
古枫没有看梅言贵,一直在翻弄那些他收集来的报纸。
梅言贵看着我,咬着嘴唇,好像在思考,又仿佛在询问我是否真的需要知道,又仿佛在考虑,考虑我值不值得信任告诉。最后,他叹了口气,开始他漫长的叙述——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我和华雪原在三年前订婚。那时是因为爷爷觉得和华美集团联姻的话会对梅家很有好处。而且,当时我喜欢的女人也已经订婚了,所以没什么指望,所以我同意了。因为何华雪原有了准夫妻名分,所以我们——当然,是一开始见面很勤。
华雪原很漂亮很时髦很会打扮,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她性格很热情也很实在有点功利主义,但不像别的女孩那样有虚无缥缈的浪漫幻想,但后来我发现不对了,她把一切都归纳进一种交易,完全的交易——她和我在一起虽然说本来就是一场经济联姻,但在我看来这毕竟是婚姻,即使成为不了恋人最起码该成为朋友,她不,无论她笑还是哭,热情还是冷漠,无一不是面对着利益来的。而且她珍惜她的脸胜过任何东西,后来听一个华家的老佣人说华小姐每个月花在脸上的钱不下千万。于是我开始疏远她,我想我们就当一对互不干涉生活的陌生人也好。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秘书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不止一次看到华雪原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打情骂俏。我并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她做什么我都无所谓,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隐蔽一点,不要让别人看到,就可以了。我就说下次这件事情不必再说了。
但是事情却不是我想得那样简单。华雪原似乎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娶一个精神状态出了问题的女人——况且,说残酷点,她是精神病人,在华美集团就不再举足轻重,和她联姻对我们梅家就根本没有什么上得了场面的利益了。
我找了个时间约华雪原出来——当时我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是相当的不情愿。我直接了当地问了她这些事情。她并没有丝毫的愧疚或者羞愤,她当时目光涣散,>有一天傍晚,天色是快下雨的样子。我想去酒吧转转散散心——我被雪原的这些事情闹得不开心。结果我在路上看到了雪原和那个男人。”
梅言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是韩世载。我在车里看到他轻佻地搂着华雪原,也走进这间酒吧。我听到他说:‘我有那么厉害吗?’然后是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大笑。我把车停好,也走进了那间酒吧。当时我就觉得华雪原简直是被他迷住了,迷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他们后来喝了很多酒,就走进了酒吧的单间——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了。我打电话把华美集团的华岳先生请了出来,假意说和他一起喝酒。我们聊了很多东西,天南海北的。他当时以为我只是爱玩而已。一个小时以后,华雪原和韩世载从楼上下来。我朝华岳——我未来岳父笑了一下,一口喝尽。我走了。
我后来听说华岳当场给了华雪原一个耳光。
华美集团宣布与我解除婚约,当时说是因为我生活不检点。不过也不算冤枉我,我确实那样。
解除就解除了。但后来我,还是听说韩世载已经不和华雪原在一起了。很明显,他只是把雪原当成一个玩具,玩腻了,他自然会丢弃。我本以为按照华雪原那样疯狂地爱他,应该会疯了。但华雪原没有。反而,我荒谬地在报纸上看到华雪原居然喜欢了一个有妇之夫宋理正——而且只是华美集团的一个职员而已——按照我认识的华雪原,这种亏本生意她是不会做的。”
“华雪原不会因为宋理正为人平直爱上他吗?”古枫问。
梅言贵笑道:“我怀疑她是否知道平直是什么意思。华雪原就是一个典型的富家女类型。后来发生的什么‘逼婚’事件在我看来简直是荒谬——我觉得除非宋理正有一个什么带给华雪原很大利益的东西,否则我坚决不相信华雪原是喜欢他。而且,你会相信一个人疯狂地喜欢一个人以后,分手了,立刻在一个礼拜之内又爱上另外一个人吗?”
“也就是说,华雪原和韩世载分手以后,一个礼拜之内就开始追求宋理正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谢微生说话了。
“是的。”梅言贵加了一句,“所以我从头到尾就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爱情成分。纯粹是阴谋。”
我想到案发现场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华雪原,她的面孔,是那么模糊。
事情越来越让人迷糊。古枫一直在研究他从图书馆带回来的报纸,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我们没有注意到。梅言贵在叙述了很久把我们掌握的证据全部推翻以后轻松地说:“你儿子真是少年老成啊。”我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在梅言贵的故事里灰飞烟灭,想今天晚上再进连城的梦里和他讨论讨论,虽然他还有一天就可以清醒了。
讨论没有结果。大家暂时散伙,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w
我下去买夜宵。老实说我紧张了这么久,此刻却不怎么紧张了,仿佛一切已经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是巫族的命运,我的性命,都无关紧要了。我这样不负责任,原来长老们就该看出来不要让我当什么巫神替补。我决定今天早点睡,好好休息。
“你说清楚点。你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一个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侧头望去,几个警察正站在某个路口询问一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大婶的儿子。
“2天前。母亲说和一个叫韩世载的人出去一下,之后就没有回来。我母亲一直有精神病,本来是不该让她出去的,可是当时她态度很坚定,我没办法就同意了。”
一个警察拍拍他的肩膀说:“平子,没事。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
“韩世载”三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耳朵。我停了下来,躲在一旁听他们还要说什么。
“那个韩世载长得什么样?”年长些的警察又问。+
“嗯,我只记得他的左耳上戴了几个很亮很精致的耳钉。具体不太记得了。对了,他额前的头发是银白色的。”
“平子你再想清楚点。”
叫平子的年轻人紧皱眉头思考了一会,苦恼地说:“真的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并没在意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