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得的清香钻入了每个人的鼻子里,特别是这些已经跟随着杨志走了二十多天的厢禁军们。这些天来,杨志对他们的看管一日紧似一日,别说是吃酒,就连饮水都加以限制,说是害怕因为撒尿次数太多而影响了行程。这对于这帮兵痞们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都还难受。因此,当方腊挑了担子歇息时,这些厢禁军肚子里的馋虫可就被全部勾了出来。
“你桶里是什么东西?”这些厢禁军不理会杨志,故意问方腊道。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上好的状元红了。现在问一下,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而已。方腊笑着应道:“是白酒。地道的上好状元红。”
其中一个厢禁军问道:“你这酒挑往那里去?”方腊顿时显出一副愁眉苦脸来:“本来是附近一个村子里的人向我预定的,说是给他的儿子金榜题名时用,哪曾想这小子不学好,整日沉湎于赌馆、妓院,现在别说是高中状元,就是连个秀才估计也是中不得了。所以这家人家便反悔不要了。我心里也是烦躁,倘若这酒今日卖不出去,回去就要叫我家娘子责罚了。权且到这里的村子看看,能不能卖些出去。”方腊边说,边做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
那帮军士此刻感觉嗓子里仿佛冒烟似的,既口渴又嘴馋。听到方腊这般言语,一个个很是高兴。他妈的,这小子肯定是想挣一笔大钱,没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人家反悔了,估计他这酒可是不好卖出去了,既如此,压压价,凑凑钱,估计可以美美地吃上一点。平日里,这些家伙就惯于巧取豪夺,现在,看见方腊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们觉得送上门的肥肉又来了。
其中一个虞侯问道:“你那汉子,这酒多少钱一桶?”方腊瞅着这些人,心里冷冷一笑,小子们,这可是穿肠毒药,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嘴上却说道:“二两纹银——少一个子儿也不行。”另一个虞侯闻言,哈哈大笑:“你这汉子真是好没道理,你可要看清形势,这里荒山野岭,那里有的什么人家,你这酒怕是卖不出去了。既是如此,何不便宜些卖与我等,也好回去向你娘子交待,免得到时候睡床板可就不好了。”
众人听到,又是一阵哄笑。一旁的杨志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这帮人在做什么,只是觉得炒得慌,烦躁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方腊说道:“众位哥哥说笑了,既是几位哥哥想吃,那就一两纹银一桶,如何?”两个虞侯对视一眼,脸上浮起一股奸笑,他妈的,这下赚大了。这一桶状元红才卖一两纹银,真是划算的很那。这一路行来,尽是受了杨志的闲气,直到这时,众人才觉得气稍微顺了一些。大家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吃?也解解暑气。”
杨志也闻道了酒的香气,咽了一口口水,舔舔干裂的嘴唇,心里也是痒痒的。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因此,当他看到众人正在那里凑钱,喝道:“你们又做甚么?”众军头也没有抬道:“买碗酒吃。”杨志闻言大怒,这帮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才多大点功夫,居然要吃酒。真是无法无天,想到这里,他翻过宝刀刀背便打,嘴里还骂道:“你们不得洒家言语,胡乱便要买酒吃,好大胆!”一个虞侯冷冷一笑。反驳道:“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干你甚事?也来打人!”杨志怒道:“你这鸟人理会得甚么!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
方腊心里微微一惊,觉得这个青面兽杨志的警惕性倒是挺高。看来,该是给他上点眼药的时候了,否则今天这计划可真是实施不下去了。想到这里,方腊故意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看着杨志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知道你这般言语,我是决计不卖与你吃的!真是他妈的晦气,今日老子刚刚将这两桶酒烂在自己的手里,现在倒好,还没来由地遭你奚落,真是晦气!”方腊边说边做出一副走人的样子。他的心里暗暗一笑,这下看这个杨志如何应对。
果然,这边厢禁军刚凑了一两纹银,眼见杨志这话说的难听,卖酒的汉子似乎已经恼怒,不打算再做这笔生意了,这就好比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妈的,这个贼配军,真是愈来愈不讲理了。弟兄们这段时间下来,滴酒未沾,这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你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妈的,忍你很久了,该是说道说道的时候了。
这边,杨志、方腊正与这般厢禁军争吵解说,对面松林里的晁盖听到了,看看手下,明白该是他们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