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安局的仇人?”这种说法让沈天龙很奇怪:“耿叔,你一口气说完行不?”沈天龙这是急着听故事呢。
老耿喝了一口茶水,又慢慢的捋了一下思绪,才接着对沈天龙说道:
“那是1980年,当时咱们刑警队刚破了一起连环凶杀案,李队在食堂安排大伙吃饭,算是给大伙庆功。当时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喝了不少。吃完饭以后刑警队的小张骑着自行车刚出公安局门口,就把两个走路的人撞上了。后来双方吵了起来。小张喝多了点,当时有点冲动,上去打了其中一个人的耳光。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两个人太生猛了。人家根本不怕警察,而且出手还特别狠,看到小张欺负他们,俩人一起把小张打了个半死。有人敢在公安局门口打警察,那还了得,李队知道以后,带着人出去就把俩人拷了回来。后来把小张送到医院一检查,不知道谁打的,竟然把小张裤裆里那玩意给踢坏了。你说要是男人没了那玩意,那还叫男人吗?而且小张还是个小伙子,连媳妇还没娶呢。这事把李队气的火冒三丈,那两个人看到李队的样子也怕了,赶紧说自己是当兵的。可李队不管这套,把俩人拷在暖气管子上打了整整一宿,打的人样都没了,然后又把俩人扔进了小黑屋里。第二天部队就来要人,要了好几次,李队就是不放。毕竟小张的后半辈子算是毁了,要是这么把人放了,李队怎么跟兄弟们交代啊!”
“这小张是挺惨的。”听到这里,沈天龙没感觉李国东做的有什么过分的。手底下兄弟那玩意被踢坏了,如果不给兄弟报仇那还算男人吗?
老耿看了沈天龙一眼,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那两个当兵的,就是营长手底下的兵。见到三番两次要不回人来,营长也急眼了,竟然直接把部队拉了过来,看那人数足足有一个连。这些当兵的二话不说就在门外驾起了机关枪,把他妈警察局给围住了。不但把人抢了回去,还把公安局的桌子,椅子从一楼到三楼,统统砸了个稀巴烂,把李队也打了个半死。咱们公安局兄弟是不少,看见李队被打,一个个眼眶子都红了。但是人家的机关枪在那架着呢,谁还敢动手啊?那些当兵的已经砸红了眼,咱们兄弟当时只要一动手,那些当兵的肯定就把咱们公安局的人全给“突突”了。就这样兄弟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队挨揍。李队当时被营长打的全身没一个好地方,一直在医院躺了半年多才恢复过来。后来因为这事营长被部队处分了。听说他家里关系也挺硬的,转业挑地方的时候,营长别的地方不去,非挑这个紧挨着公安局的粮店。你说他这不是给咱们公安局上眼药呢吗?”
老耿徐徐讲完,沈天龙乐了:“我说在医院的时候,我问李队营长是谁,李队支支吾吾的不说呢,原来他是被人家收拾过啊。”
虽然表面上沈天龙跟老耿说着玩笑话,但是听了老耿的话,沈天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冷库事件的关键所在。那天在冷库李国东迟迟不出手,明显就是想让那苏禾扎死营长才好。自己横出一杠子救了营长,就是破坏了李国东的计划。
想到这沈天龙的心里也是一惊,李国东的心思果然够深,够狠!
但是不管李国东动机如何,毕竟对自己还是不错。眼见自己情况危险,李国东冒着被处分的危险果断开枪,确实是救了自己的命。
老耿当然不了解沈天龙的心思,继续说道:
“更可气的是咱公安局也管不了部队的事,人家有军事法庭呢。部队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后来咱们这口气,就算是咽下去了。”一想起这事,老耿又叹了口气。
“他转业之后不是去了粮店吗,粮店那些伙计当时都是他手底下的兵,跟他一起受了处分。后来营长干脆把他们都弄到了粮店。那些伙计还保留着部队的习惯叫他营长。就这样他的外号就传开了。”顿了顿,老耿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听说,他跟咱们李局长关系不错。李局就是那次军警冲突之后调过来的,营长转业以后没少打架,都是李局保的他。”
听到这沈天龙点点头,没有说话。对于局长李援朝,沈天龙不想跟老耿讨论太多。毕竟自己还是个新人,少说话多干活才是正道。
“要说这营长,转业之后架可是没少打,他粮店那些伙计也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整个红旗市没几个人敢惹营长。”老耿又补充道
沈天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为啥营长的粮店一进去就给人一种走进军营的感觉。感情那些伙计都是退伍兵啊。怪不得买粮的人都乖乖的排队呢。
不过营长虽然武力强横,但却不仗势欺人。那天却放任尚文权在粮店胡搅蛮缠,就可以看出来营长还是很讲道理的。
红旗市的冬日,总是黑的特别早。还不到五点钟天就已经全黑了下来。科林市草原上一马平川,没有树也没有山,呼啸的狂风从草原吹向市区,呜呜作响。
粮店距离公安局很近,转过街角公安局的斜对面就是粮店的所在地。
下了班沈天龙也没骑自行车,溜达着就往粮店走去。虽然狂风肆虐,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沈天龙“赴宴”的心情。沈天龙一边走一边哼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调子,小步伐挺轻盈。
可是沈天龙转过街角,却忽然看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熊熊烈火竟似要把天烧个窟窿。
沈天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距离更近。隐约可以看到几辆消防车停在路边,消防官兵手持水枪站在路边,但是却任由大火那么呼呼的烧着,按兵不动。
火光下影影绰绰的一群人正厮杀在一起,人群中不时传来呼喝与惨叫的声音。
距离又近了一些,可以看到一个手持制式军刺的矮小身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形势危急。却不是营长是谁?
营长及粮店伙计统一都是光头的造型,这在火光下格外醒目。每个人的身上、脸上、光头上都带着点点血迹,众人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是脸上都是一副咬牙切齿、决然赴死的模样。
粮店方面算上营长一共八个人,他们两两一组,背靠着背,手持军刺与一帮人对峙着。
而围住营长的一伙人,各个都是头戴毡帽,跟粮店方面的光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人数上足足有二十多个。场面上占了绝对的上风。
而铁路帮的身后,还负手而立着三个头戴礼帽的男人,神情甚是倨傲!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头戴毡帽的男人,不停地翻滚着,哀嚎着。看来已经受伤失去了战斗力。
“铁路帮!”虽然还弄不清那三个头戴礼帽的人是什么来历,但是那些头戴毡帽的人必是铁路帮无疑。
在户籍科的日子里,李国东给了沈天龙送了不少部门的工作总结,还有不少案卷的卷宗。沈天龙清晰的记得一件案件卷宗里面介绍,“冬天带毡帽,夏天带草帽”是铁路帮的不二标志。
可是那三个头戴礼帽的男人又是谁呢?这群人跑来跟营长过不去,却又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