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秀雷家里出来以后沈天龙和陈铁柱情绪都有点低落,尤其是陈铁柱。一想到沈天凤虚弱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未出世就夭折的女儿,陈铁柱就心如刀绞。
“天龙,这仇我一定要报!”陈铁柱跟沈天龙说道
“恩,必须报,但是关键是怎么找到李秀雷!”沈天龙说道。
俩人对话过后,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是的,俩人确实非常想报仇,可是茫茫人海想找到一个人得有多难?
红旗市草原、市区、矿区、各旗县都算上起码有400多万人口,要想在这400人中找到李秀雷就如大海捞针一样。如果李秀雷不在红旗市,他要是跑到了外地,那想找他更是势如登天!
一时之间陈铁柱和沈天龙都觉得有点无从下手。
犹豫了半晌,陈铁柱终于说道:“要不报案吧?”
陈铁柱其实一直不太想报案,丧子之痛又岂是把李秀雷抓起来判个几年能解决的?陈铁柱最想干的事就是亲手收拾他。但是眼下的情况却让陈铁柱有点无计可施。
沈天龙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恩,报案吧,不过报了案我们自己也要找他,并且要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在找他。这样他就不敢回来,咱不能给他自首的机会。要是警察先抓到了他,那就算他上辈子烧了高香。”
“恩,就这么办!”
其实沈天龙的心里也是想先收拾李秀雷一顿,然后再把他送进监狱。要是李秀雷自首的话,没准还能闹个宽大处理,这也是沈天龙所不能够忍受的。
俩人商量完以后分开了,陈铁柱回到了矿区,沈天龙则回到了公安局。
李国东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大发雷霆。
“给我查!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先把他给我抓回来!不计任何代价的给我查!”
李国东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他非常清楚陈铁柱对沈天凤的感情,虽然陈铁柱答应了沈天凤不会杀人,但是万一是真见到了李秀雷,就陈铁柱那火爆性格,李国东可不敢自己这个表弟会不会激愤之下就做出杀人的事。所以李国东必须抢在陈铁柱之前,抓住李秀雷!
陈铁柱也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市里冷库的单身宿舍。每天提着管钳子领着冷库的一帮兄弟大张旗鼓的在市里开始找人。
沈天龙先是来到了营长的粮店,毕竟营长手底下上百个小偷,如果说是找人的话那这些人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营长一听之下也马上就安排抓人事宜。
从粮店出来沈天龙又回到了户籍科,他一头就扎入了浩如烟海的户籍资料里。沈天龙希冀着从这些资料里能够理出李秀雷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李国东也来到了户籍科,查阅了几次资料。看到沈天龙能够无师自通的先找资料,李国东亲热的拍了拍沈天龙的肩膀,以示赞许。
几天下来沈天龙眼圈都熬黑了,但是功夫还真没有白费。他不但查到了李秀雷的父亲跟母亲已经离婚,还查到了李秀雷母亲的籍贯就是邻省的阜城市。又联想到在医院的时候,李国东曾经说过李秀雷曾经被吓的跑到阜城去住院。事情有点渐渐地明朗起来。
这次李秀雷如果跑到外面去,没准还得去阜城市。沈天龙及时把自己发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报告给了李国东,李国东也很赞同沈天龙的看法,马上派出警力去阜城市,并且跟阜城市公安局也取得了联系。
在食堂吃过晚饭以后,沈天龙溜溜达达的就又走出了公安局。
虽然李元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沈天龙却不会完全信任他,他今晚要再探酒厂家属院。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李秀雷的家终于亮起了灯,显然是有人回来了。
沈天龙怀揣军刺又敲开了李秀雷的家门,但是进屋以后李秀雷的家里依然冷冷清清的,只有李元一个人。
对于沈天龙的再次“到访”,李元倒是镇静了许多,他甚至还亲自给沈天龙倒了杯茶水,留沈天龙坐了一会,并且主动跟沈天龙攀谈了起来。
李元的讲述内容主要围绕着李秀雷是如何如何的不孝,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如何失败的中心思想展开。
无奈的听李元倒了一个小时的苦水以后,沈天龙离开了。他们父子间什么关系沈天龙并不关心,沈天龙关心的如何抓到李秀雷。
不过从李元无奈的叙述中,沈天龙倒是能感觉到李元的无奈,他判断李元说的很可能都是实话。而李元确实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跑哪去了。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夜色更浓。沈天龙沿着钢铁大街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边走边思索着下一步的方案。
虽然以陈铁柱和营长为首的两波人马在市里闹得动静挺大,大家都知道营长哥还有矿上的大混子四柱子要收拾李秀雷,但得到的有效线索却没多少。
沈天龙想问题想的有点出神,完全没有注意街上的情况。但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沈天龙下意识的一侧身,就感觉一股冷风“嗖”的一下从身侧刮过。
一辆汽车贴着沈天龙的身侧疾驰而过,险些就撞上了沈天龙。
“操!”沈天龙心里暗骂了一声。
汽车并没有驶出多远,“吱”的一声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前面约二三十米处的工人文化宫门口。
工人文化宫前面灯火通明,门口两侧停了不少自行车。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显得极为扎眼。
不时的有成对的青年男女挽着手走进文化宫,经过门口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嫖一眼停在门口的小汽车。
汽车的牌照用一块白布蒙着,但是车的前盖那个醒目的“红旗”标志,却显出了车主身份不一般。
在80年代,红旗轿车在老百姓眼中的地位,跟现在的劳斯莱斯差不多,能开红旗的绝对是非富即贵。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邓丽君美妙悠扬的歌声从文化宫传了出来。
“哼”沈天龙对着工人文化宫冷哼了一声。
虽然沈天龙没进过文化宫,但他却知道今天晚上文化宫肯定又举行舞会了。
每逢一三五这里都会在晚上举行舞会,红旗市不少青年男女都趋之若鹜。这件事还是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姚晓迪告诉他的。
沈天龙对跳舞这事不太感兴趣,他一向认为跳舞是属于“小资产阶级情调”是属于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
因为这事沈天龙还被姚晓迪取笑为老封建。
在部队里呆了四年,沈天龙从一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精壮的小伙子。他的思想也被部队打上了又红又专的革命烙印!
沈天龙看向红旗车的眼神,有点不屑。
红旗轿车的门打开了,车的副座走下来一个女孩。女孩长身玉立,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脑后。女孩长得明媚皓齿,娇艳不可方物,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倨傲的表情,女孩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整个人显得很安静、很淡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典雅的气质。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青年也下了车,灯光下男青年却是一副嚣张跋扈的面孔,男青年虽然张的也挺英俊,但是脸上却明显带着一股子目空一切的味道。
女孩看着男青年下车,不禁莞尔一笑,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臂跨上了男青年的胳膊,两个人神态亲昵的并肩走进了文化宫。
寒风起,吹乱了沈天龙的长发。
沈天龙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如果你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一滴泪,从沈天龙的眼角慢慢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