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一定会没事的。”
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安慰到她。
“蓝医生,她交给你了。”
言律矅把左心言交到蓝烟手里,也加入到救人行列。
“爸!妈!”
不顾他人的阻拦,他跑到左爸左妈车旁,左妈还有一些意识,左爸却是已经昏迷过去。
看到言律矅,左妈嘴张了张,血液从她嘴角流下,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妈!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就救你!”
从口型上,言律矅读出左妈要说的话。她叫他照顾好左心言。
她的眼神里充满绝望,言律矅预感不妙,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
“你快离开!”
火苗越来越大,警察开始把人都疏离开来,开始救治伤势较轻的。
现在这种情况,是能救一个算一个。伤重的,就算救了,也不一定救得活,自然先救伤势轻的。
“让开。”言律矅眼神凌厉,看着车内的左爸左妈,跟警察一起尽力把车门打开。
左心言跪坐在地上,那挡风玻璃上面鲜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睛,蓝烟紧紧抓住她不让她过去。
“烟,我没事,放开我。”
深吸一口气,她伸手拂开蓝烟的手,一步一步朝她爸妈那里走去。
“言。”蓝烟看到她的模样,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也许在这个时候,让她陪在他们身边,是最好的。
“爸,妈,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她站在车前,轻声开口。
听到她的声音,左妈妈本来微闭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
“快走……”
无声开口,左心言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妈!你会没事的!不要睡……”
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左妈妈的嘴角,也流下一丝血迹。
触目惊心,左心言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这一副场景跟脑海中那副画面重合,她跌坐在地上,心率出现了不齐的现象。
“救护车!”
蓝烟见此大惊失色,赶紧叫救护车过来。
“妈……爸……”左心言已经开始失声,眼神死死盯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头也开始发痛起来。
“言!”
蓝烟尖声叫道,双手紧紧搂住她,想让她清醒一点。
左心言呼吸急促,眼神开始飘浮,她的眼前,一片一片的血红,似乎把她拉到了地狱。
言律矅眼睁睁看着左心言倒下去,看着还在车内流着血的左爸左妈,他脸上闪过一丝隐忍,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左心言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她看到了言律矅,看到他在尽力救她的爸妈,看到了她的爸妈,倒在血泊里人事不醒。
胃里一阵翻腾,她缓缓抬手,却在半路悄然落下。眼前渐渐黑暗,她渐渐失去意识。
左妈看到左心言出事,当下撑着自己硬是没有再睡过去。
而此时,左心言却陷入了那段被她遗忘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左心言,我已经等不急了,温水煮青蛙这种事,可不适合我这种急性子。”
略显粗燥的声音,左心言颤抖着站在一角。
她在害怕,非常害怕,那最熟悉的人,突然变成了最陌生的人,她从心底深处便涌上强烈的惧意。
“左心言,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男朋友。是他出卖你的,你以后要找就找他。”
“不要!不要!”
那时候的她还非常青涩,懵懵懂懂的感情,只觉得对方对自己很好,她便动了心。
只是,她不知道,那份对她的好,不过是利用罢了。
“把你家长电话给我,我去跟他们聊聊。”
为首的人凶神恶煞,左心言缩在角落,满眼惊恐看向那个人。
此刻,她唯一的依靠就是站在旁边的林晚荣,她的男朋友。
只是,那个能令她依靠的人,此刻站在她的对面。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或者,因为她太过恐惧,所以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愧疚,也有坚定,但更多的,是渴望 。
当时,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渴望什么。直到,他们打了电话,狮子大开口般,他的眼神骤然亮起时,她突然明白了。
“左心言,我那天看到你从玛莎拉蒂下来。”
一句话,让左心言心凉了下来。原来,一切的接近都是有目的的。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那个时候的她,还想着质问,为什么他要那样对她。
“真心?那是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有钱,谁会理你?”
当时的左心言还没有长开,性子内向,不太与人交往。
看着林晚荣的嘴脸,左心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看着那熟悉的脸,她只觉得无比陌生。
一张张可恶的嘴脸,一句句下流的话。看着自己动心的恋人,变成自己不熟悉的模样。
她被绑在了一个空房间里,她不知道被绑了几天,她无法计算日子,二天?或者是三天。
“不要怪我,是他们逼我的,我欠了他们钱,没办法,我也没有办法。”
有时候,林晚荣会来她的耳朵旁念,可是她阻绝一切的声音,她不想听,不想看到任何的面孔。
“你们说过拿到钱就不动她的!”
隐约的,她似乎听到了声音。声音很杂,只是,她没有力气。
“你傻吗?她见过我们了,如果我们放了她,就等着警察抓吧。”
“你们说过只要拿钱,把她交给我,我不会让她吐出一个字的。”
是林晚荣的声音,她感觉到他们要撕票了,她开始激动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她带着椅子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感觉到绳子的松动,求生的欲望让她使劲在地面磨着。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也越来越近,她额际布满冷汗,一双手臂被磨得血肉模糊。
“啊!”终于,她的绳子被磨断了。
她颤抖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她看到了林晚荣,他正在与他们争论什么。
一出门,她便直直撞进他的眼里。他们背对着她,而林晚荣,正面对着她。
他看到她了,她暗叫糟糕,可是下一秒,林晚荣却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还是跟那几个人争论着。
这时候,她听到了他说的话。
“放了她,我保证她什么也不会说的,也不会报警。”
“你们答应了的,只要拿到钱,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只是一个女人,放了她吧。”
耳边传来他请求的声音,她急急朝前面跑着,她眼前变得模糊,想着,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
她那时候已经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她没有找到出口,却找到了厨房。
火光划破天际,一个地方沾染上火,瞬间很多地方都沦陷。
火红一片中,她看到林晚荣跟那几个男子打了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就冲了上去。
漫天的火光呛得人眼都睁不开,那几个男人都顾不上她,急匆匆朝门口跑去。
“走。”左心言都觉得自己圣母了,她居然去救他了。
只是,最后他还是丢下了她。看着他抛下她而去,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她心中一片苦涩。
“老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左心言似乎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声音。
可是她却睁不开双眼,漫开的火光似乎在侵蚀她的意识,她沉侵在里面,无法自拔。
“蓝医生。”
言律矅站在病床旁,双手握紧左心言的手。
今天是左心言昏迷的第二天,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就算医生说会醒来,但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受到刺激,恐怕又陷入那个噩梦里了。”
言律矅伸手,替她擦拭额际上细细麻麻的汗珠。昏迷中,她并不安份,她似乎很燥动,一直在冒细汗。
“怎么才能让她醒来?”
看着她这样躺在病床上,他的心在害怕。他害怕她再也不睁开双眼,就这样沉睡过去。
“老婆,爸妈没事,你也快快醒来,然后我们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言律矅温柔的说着,他就是认定,左心言能听到他的声音。
左心言的确能听到,那漫天的红光中,她隐约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她跟着那声音走着,缓缓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一道光。
“孩子也回国了,很可爱,你不是一直想她们吗?现在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她们。”
“老婆,妈的内脏受了伤,不过没有关系,医生说调养得好就没有问题。”
“老婆,爸妈不会再出去,她们决定以后留在本市工作,不再去下地了,你高不高兴?”
言律矅一直在她耳边念着,仿佛她下一刻,就能醒过来一般。
“别吵。”
细微的声音传入耳朵,言律矅不敢置信看向病床上的人。
“老婆?你醒了吗?”
明明是她的声音,她醒来了!
“好吵。”
左心言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觉得好象在死亡线上走了一趟。
“我爸妈呢?”
一睁开眼,她便开口问道。
“在医院里,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放心。”
言律矅按响护士铃,她总算醒来了,昨天看到她昏迷过去,他吓得魂都快散了。
“嗯。”
幽幽看着言律矅,左心言嘴角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
“言。”
蓝烟突然出声,也让她的视线转了个弯看向她。
“蓝烟。”
“想起来了?”
听到她的你呼,蓝烟微微挑眉。
“他也许爱过,只是,不够。”
如果林晚荣没有爱过她,那就不会阻止那伙人撕票。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拖延了时间,她现在有可能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他当时应该真正的动心了,只是,那份微小的爱,抵不过他对金钱的渴望 。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左心言扯开嘴角,事情早已经过去,而他也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是该放下了。
言律矅听得云里雾里,只是隐约感觉,她可能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饿了。”
左心言转头,看向言律矅。躺了太久,她肚子早就抗议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
言律矅立马起身,蓝烟也跟着开口。
“我跟你一起吧。”
知道她是有话要说,言律矅点点头。
“她已经想起所有事,心结解开,其它人格可能不会再出现。”
蓝烟看着他,语气严谨,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
“那又如何?”
言律矅反问道。不管怎么变,左心言还是左心言,这一点,不会变化。
闻言,蓝烟笑了。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知道就好。”
“好的,嫂子。”
……蓝烟默然,她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三个月后,左家与言氏的婚礼。宾客满座的宴会会场,一对新人却是失去了踪影。
此时,言律矅和左心言却坐在直升飞机上。看着那满座的宾客,两人相识一笑。
“老公,我们宝宝怎么办?”
左心言无不担心,宝宝回了国,她们还没有好好陪一下,就要偷偷去旅行了。
“我想宝宝也乐意有个弟弟妹妹。”
言律矅看着她,这个时候,除了他还能想到其它的事,看来,他该给她的颜色看看。
“老公,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在里面表现很好,虽然拒绝见我,但据说性格变好了很多。”
“二哥跟蓝烟据说也要结婚了。”
“老婆,这不是为别人着想的时候,这可是我们的蜜月。”
“好吧。老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
当满座宾客看不到主角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主角已经去了其它地方,度他们的蜜月。
不过他们表示了理解,一个接手左氏,一个言氏张氏合并管理,都是大忙人,难得有时间,自然是要去过两人世界的。
“他们会幸福的。”
蓝烟看着湛蓝的天空,由衷的道。
“我们也会幸福的。”
言律熠从她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腰身,附在她的耳边开口。
是的,他们都会幸福的。
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地板上,席地而坐的两人相识一笑,逃离了世俗,这一刻,她们享受到了完全的宁静。
“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左心言靠在言律矅怀里,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弹。
“你若想说,我便想听。”
眼神柔和看向怀里的女人,言律矅脸上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事情已经过去,她愿意提起,那么他就当个倾听者。如果她有一丝勉强,那就让那件事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当时,我才十六岁。”
故事,缓缓开启,那件她不愿意再次面对的事情,此次说出来,反而觉得没有那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