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杵和雷云锥硬碰硬,材质及品阶上雷云锥可以称得上是顶级,但是白骨杵被罗睺温养了数十万年,早已得心应手、与为一体了,两者相碰,隐隐是雷云锥占了上风,却也奈何不了白骨杵。
  印元抬手一指,指挥着雷云锥肆无忌惮的在修罗阵营里乱砸一通,转身看着罗睺,态度倨傲道:“你比之那四个蠢货如何?”
  龙神君口中的四个蠢货,正是出云城外的四个都统,皆败于他手。
  罗睺面容隐藏在青铜面具之后,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召回白骨杵,在地面上重重一顿,挥手让拱卫在四周的战士们散开,声音犹如淬了毒一般阴冷:“不知龙神君比之琼炎神君又如何?还不是命丧虚葬天,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印元脸色不变,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冷笑一声:“呵,尔等鼠辈岂能辱及先人?罗睺,本君定要剥了你的皮拆你的骨头,以祭奠我龙族先辈!”
  纵然心里对着琼炎神君没有过去那么的崇拜,琼炎神君依旧是龙族长辈,至情至性,哪怕是死的魂飞魄散,也要保天下安宁。
  嫉妒是一回事,可龙神君不是不公私分明的人。
  ”那,便试试看!”
  十万修罗大军重重包围起来,阴冷鬼祟的盯着半空中脚踏虚空气度凌人的龙神君。
  与此同时,洞溟仙境深处,传来一声清越嘹亮的鸟鸣声,刹那间响彻洞溟仙境,连修罗阵营都清晰可闻,与象征天下祥和太平的凤凰截然不同,霸道狠戾,霸道至极。
  断归崖方向,赤金光芒冲天而起,冲散满天白云,直欲捅破苍穹。
  一对赤金色的羽翼自苍穹之上遥遥展开,巨大而浩瀚的苍莽气息滚滚而来。
  赤羽,三首,白顶,重瞳,上古神兽重明鸟,口吐金焰,以辟邪诛恶为己任,以邪物为食,亦是在上古之战中灭绝。
  修罗族安静如鸡,目露惊骇的看着几乎气息逼人的三首重明鸟,连洞溟仙境的几个小辈都不得不倾尽全力才勉强不膜拜下来。
  重明装模作样的摇摇脑袋,瞅了眼印元,开口道:“本座来给你压压阵,别胆怯啊小子。”
  印元目光一转,隔着千山万水看到了坐在断归崖上的紫衣少年,少年朝他浅浅一笑,有些不同,又好似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没放在心上,挑挑眉,“那就,多谢前辈了。”
  重明哼了一声,拍拍翅膀,飞回断归崖,一身火焰也随之收起,乖的不得了的在少年身边躺下。
  一只微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翎羽,轻声道:“重明。”
  重明一凛,恭敬道:“在,神主有何吩咐?”
  紫衣的少年依旧用手轻轻梳理着重明鸟长长的羽毛,动作轻柔得好似轻轻掠过湖泊上打着旋儿的落叶,紫色的眸子赫然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冷邃,如夜火般难以捉摸,似有似无,虚虚幻幻,冷不丁看过去,仿佛整个人都不在一样。
  他轻声细语道:“你说,我的本体在哪里呢?”
  重明僵成一块棺材板,一动不敢动。那只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羽毛,一丝沁骨的寒意无声的将它的五脏六腑冻得无法呼吸。
  依旧平稳、依旧轻柔的声音,不缓不急的娓娓道来:“就算上任天帝狗胆包天对本座下手,谁给他出的主意?是谁寻到本座的沉睡之地?谁以神之身祭奠本座?逼本座出手收拾这一番乱摊子?”
  重明打了个寒战,缩头缩脑的不敢说话,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它不敢想,不代表紫衣少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从断归崖看过去,兰洲仙境美轮美奂,一棵巍峨壮美的扶桑树枝叶剔透,一只金色的金乌栖息在最顶端,合拢羽翼,像一颗金色的蛋。
  紫色的眸子里幽莲悄然绽放,穿过无数空间往其中看过去,扶桑树自成空间中,静静沉睡着一个纯白的身影,只不过一眼,还来不及看清楚,火红色的光芒铺天盖地的爆涌,硬生生将他的视线给逼了回去,扶桑树固若金汤,再不允许任何人窥探分毫。
  幽莲神主轻笑出声,有种难以言喻的冷淡:“主意打得不错。”
  视线左转,无意中看到跟修罗打得正欢的黑衣男子,眸子微沉,过往的一幕幕飞快的掠过心头,让他记忆尤新的却是那一晚,一夜清辉,满园春色,伴着那尚未完全开放的幽莲花的幽幽清香,混乱而旖旎的一夜,堂堂幽莲神主,何曾如此委身人下过?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在现在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蠢龙。
  重明缩了缩脑袋,心道,还是小墨霜好,幽莲神主……根本就是个无心的……神。喜怒无常,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
  还没等它想什么办法逃走,就被温柔的抱起来,放到——榻上了,一颗惊恐的小心肝怦怦乱跳,不安的看着面前看不出表情的紫衣少年。
  而幽莲神主却没有看他,眸光依旧落在龙神君身上,淡淡一笑,语气冰冷讽刺:“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微微闭上眼睛,那一幕再度浮现出来,三神王之首的龙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他,依旧冰冷如初。
  帝一说:“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哼,伪君子!
  帝一站立许久,才慢吞吞的离开。
  万柳谷严丝合缝,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垂柳下面,钻出来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浑身上下滴着水,却一言不发,抱着树身。柳树温柔的垂下长长的柳枝,抚摸他的长发,动作轻柔,就像湖里的水一样轻柔。
  他为何不待见帝一?
  不仅仅是因为那件事,更重要的是帝一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不悦,太过强势霸道,有一种威胁的感觉。
  于是,在那一次拜访后,他暂时封闭了万柳谷,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白狐,把成天在柳树上睡觉的重明撵下来,于是,天天不是白毛飞就是羽毛飞,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只不过,终究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场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