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大煞之地,绝境必死之境——枇落谷。
风声烈烈,枯木断石。
一块极其高大、千疮百孔的巨石后面,罡风暂时吹不到地方,坐着个形容潦倒的青衣人,蓬头垢面,鹰隼般阴狠恶毒的眼神,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仙气,反而如同地上任人践踏的泥垢一般不堪。
眉心堕痕鲜明刺目,赫然是一名堕仙。
放置在膝盖上的右手里,握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明珠里偶尔闪过丝丝雷霆银光,还有一缕极为稀薄的魂气。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墨、霜!”
他要为他妹妹报仇!
我要你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我要你天界永远陷于战火纷乱之中,流离失所、惶惑不安!
正在此时,一个刺耳又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合作如何?”
他抬头,目露不屑。“你?你算什么东西?”
鬼气森森的来者披着件大大的斗篷,将身形都遮住了,语气亦是鬼气阴森得紧:“神君……喔,不,朔华,我们有共同的对手不是吗?我们都想要一个人去死,你以为否?”
朔华面皮一紧,冷笑道:“本君才不和你这种见不得人的肮脏之物同流合污。滚吧。”
“哈哈哈哈!”来者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笑的喘不过气来,然后蓦地敛了笑,冷嘲热讽道,“肮脏?那昔日的朔华神君岂不是比我这肮脏不堪的魔物更加不堪更加肮脏?都沦为堕仙了,居然还假惺惺的维持着那可笑的清高,哈哈……”
朔华冷冷盯着他:“你究竟是谁?”
黑袍人平平坐移三步,恰好避开一股凛冽的罡风,闻言大笑起来,近乎癫狂:“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朔华更加疑惑了,黑袍人陡然一掀斗篷,露出的面容让朔华震惊不已:“是——你?”
打着闭关的名头糊弄小情人的洞溟帝君把玩着手里的索魂灯,一头如瀑的长发飘浮在池水里,背靠着池壁,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在洞顶上游走的重明“哗啦哗啦”来来回回也不嫌烦,见他出了半天的神,忍不住探出一只头颅,垂下去,拱了拱他的肩膀,“怎么了?发起呆来了?”
被他一碰,墨霜迅速惊醒过来,瞧见它的脑袋,顺手摸了摸,神色有些恍惚:“我怎么感觉……我这两天有些不对劲……”
体内神力无缘无故的消失,当然不可能瞒过他,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流失到哪里去了。
重明闻言一惊,险些从洞顶上掉下来,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浪:难不成……这一世的神魂……被提前苏醒的幽莲神主苏醒了?不应该啊……不会的不会的。幽莲神主的神性虽然时不时地冒头,现在苏醒以目前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崩溃。
幽莲神主和墨霜神魂本质上是一个同一个人,不过,以神主大人的分寸,还不至于现在就要急着苏醒吧,现在根本没有可以温养神主大人神魂的天地灵物。
神主几次苏醒,应该知道此事。
可是这样的自我安慰连它自己都不信。
真难为它小小的脑袋里一瞬间思考过这么多的事情,口中却道:“你想多了吧?难不成是在想龙族那小子?思春了?”
墨霜掐它的脖子,成功被转移话题,恼羞成怒:“别跟我提他!你才思春了!老光棍!万年老光棍好意思说我,要不然本座找只母鸟给你发发情?”
重明白眼直翻,也不怕他,跟他呛:“那行吧,我也不要求高的,勉强就那溟濛山南的大鹏鸟的女儿吧,我至今记得那羽毛又长又美丽,身段优美……比起你可美多了……咳咳……松手……咳咳……”
墨霜一直将它掐个半死才松开手,脸颊上淡淡的红晕散去了,嘴唇抿起,冷笑道:“呵呵?这要求还不高?扯淡!”
大鹏鸟的女儿,远古时代赫赫有名的美女,仪容可比肩凤凰神族,天生带来的野性气息平添几分女子所没有的飒爽,实力彪悍,追求者能从北海排到南海去。
“别扯蛋,蛋疼。”重明还有心情开玩笑,花白的眉毛抖了抖,形容说不出的猥琐。
墨霜脸色又青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拽着它的脑袋就要往水里按,亏得重明灵活,拼命从他的魔掌下逃走,捡回一条命。
重明见好就收,仔细看了看他眉心的幽莲印记,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慈祥道:“好了好了,跟我说说,刚才在想什么?”
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个,墨霜思索了好一会,眉梢轻蹙,被水汽打湿的发丝贴着柔黑的鬓角,水珠沿着发丝从锁骨上滑落,有种说不出来的旖旎感觉。
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呆头呆脑、食古不化的远古神兽重明鸟,脑子里干干净净一点废料都没有,自然想不到那么香艳的地方去。
重明很有耐心的啄着自己美丽的羽毛,一根根理顺了,妥帖了,才听到一声响,抬头看去,墨霜将索魂灯放在地上,闭着眼睛沉到水底,一副打算睡觉的模样,不预备说了。
长及脚踝的墨色长发流泻了一身,隐隐约约暴露出雪白的肌肤,修长笔直的双腿宛若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没有一丝瑕疵。
完美的就像天地初开的第一尊玉瓷美人雕像。
重明扑腾扑腾翅膀,暗自道,神主方才引回太初灵气,虽然可以温养神魂,但是,终归神魂只苏醒了一半,神主的意念想要冒头,这一世的主人又岂肯呢?
久而久之,肯定会出现这样疲惫不堪的状况。
只是,重明难得纠结起来,印元那小子身上有帝一的血脉,这该如何处理?
重明讨厌翡翠狐,完全是童年时代的阴影,不提也罢,不过那个远古时代被众神尊崇的神王帝一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账东西,连带着看印元各种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