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疮痍之中,不足小手指粗的竹竿在空中飘飘荡荡,潦草的三个大字“懒回顾”大大咧咧的显示着主人的放荡不羁。
“啪嗒啪嗒”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来人一身宽大的灰袍,踏进这座站直身体都很艰难的小店里。
来人看了眼这昏暗的小屋子,冷哼了一声,一道指风掠过,一豆烛火悄然亮起,不过仅仅照亮方寸之地。
“啪”的一声脆响,随后便是“咕噜咕噜”一声,九归从酒坛子上跌下来,“哎哟哎哟”的叫唤着,“我的老腰啊!疼死老头了哎哟……”扶着腰站起来,他没好气的朝屋子里面数落道,“丫头你也太没个轻重了,打翻了老头子的一坛子好酒!哎呀可心疼死老头了……”
老头絮絮叨叨的念着。
门口的人脚步一顿,眉头皱起来,便听到有些陌生但是又觉得熟悉的女子声音,清脆悦耳:“老头子你这里酒真多,摔一坛子又算得了什么,赶明儿我叫人全都搬到我家去。我哥可喜欢你的酒了。”
九归一脸肉疼,哆哆嗦嗦的挤出一句:“最毒妇人心呐,你这丫头是要气死我!”
女子清脆一笑,“你这里黑的跟仓鼠打得地洞一样,真不习惯。”说完手腕一翻,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换换上升,牢牢嵌在墙顶上,而与此同时,夜明珠柔和却不刺眼的光芒也照亮了女子的面容:肌肤白皙,容颜艳丽,一双翡翠眸微波潋滟,眉梢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几乎能勾去人的心神。
赫然是魔族的公主——芜枼。
在看清楚女子面容的那一刹那,来人吓得三魂去了六魄,拔腿就跑。可是颈子上一抹冰凉的锋利之物平平贴了上来,他顿时不敢动。
身后之人压着他慢慢走进来,看向那个女子,微微一笑,很是温和:“多谢公主殿下。”
芜枼公主抱着酒坛子坐在桌子边上,妩媚一笑,风情万种,“也只有你,有这个闲心。”
锦书神君收拾匕首,手腕一翻,一捆绳子出现,伸手一甩,便将叛徒绑了个囫囵,淡淡道:“本君也不敢确定,公主竟然敢孤身来到玄关之内。”语气中有一丝试探,一丝杀意,还有一丝敬佩。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必能重重挫伤魔族士气。
芜枼公主做苦恼状:“是啊,若是我哥知道我又跑出来了,一定要骂死我的。”
锦书神君慢慢一笑,芜枼公主看也不看他,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似是迷醉在醇香的酒液里,神色越发慵懒,一眼看过去,几乎要被她勾去了心神,不可自拔。
夜明珠的光芒下,被锦书神君绑住的叛徒神情惴惴不安,一双眼睛闪烁不定,脸颊肌肉颤抖着,瞥了眼美艳绝伦的魔族公主,身体发着抖,似乎极其害怕她。
“是啊,大君王很是宠爱您呢,”锦书神君接着她的话说,在她对面坐下,姿态优雅,“我记得十一殿下经常带你来懒回顾喝酒,每次都嫌弃这里光线太暗,妨碍了他看美人。”
芜枼公主美目盈盈的看他一眼,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似是这话勾起了她的什么开心事,声音带了蜜糖似的甜,“是吗?听到你说这我很高兴,可我又不高兴?”
锦书神君给自己斟一杯酒,道:“喔?”
芜枼公主笑靥如花,可是那眸底却藏着冰冷和阴毒:“瑶姬那个女人死了,可是又多了一个不知廉耻的男人,你说,我该不该不高兴?”
锦书神君心底划过一丝了然,垂下眸子,“这是他的选择。”
“是啊,是他的选择,我没有立场去阻止他。”芜枼公主摇了摇酒杯,猩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旋转跳跃,晶莹的水珠折射出美丽梦幻的光芒,映出女子阴冷而悲伤的面容,声音低微,“他只不过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锦书神君宽慰道:“公主身份尊贵,容貌倾国倾城,必定能在魔界找到相伴一生之人。”
“呵。”芜枼公主冷笑一声,不予理会,慢慢喝酒。
锦书神君别开眼,往里面大声道:“九归仙人,将你的‘微醉’拿出来!别躲着藏着了!快点!”
悄悄躲进屋子里的老头跳脚骂道:“你个混小子!没有!拿老子的好酒去哄女人!你也好意思!”
锦书神君不怒反笑:“好酒应当待贵客!公主便是贵客,怎么,不行?”
芜枼公主冷笑:“活腻了是吧?死老头!你可以藏着掖着,自己看着办!”
本来就一脸橘子皮的老头脸皮皱的能夹死苍蝇,满脸不情愿,大吼一声:“一群讨债的!不过想喝也行,自己进来拿!”
锦书神君刚想问她一句‘微醉’极为醉人可否品一品时,对面一身绿色长裙的魔族公主慢条斯理的抬起鸦羽似的长睫毛,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就漫不经心的瞄了他一眼,锦书神君眼皮子一抽,认命的站起来,去那腰都直不起来的里屋里去抱酒。
锦书神君一离开,少了一个人遮挡,夜明珠光芒剔透明亮,瞬间照出了被捆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的脸。
芜枼公主又喝了一杯,漫不经心的往那边看了眼,又嫌恶的闭上眼睛,单手支颐,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不休……
子时,这片位于北域的华天玄关才真正沸腾热闹到了极点,路边摆满了摊位,各种千奇百怪的都有。各种各样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街道照的一派繁华明亮,奢华糜烂到了极致。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肩走着一对少年少女,少女一身火红色长裙,上面绣着层层叠叠竞相绽放的曼珠沙华,金色的流苏自腰间流泻下来,随着步伐一晃一晃,扬起美丽的弧度,比这更为耀眼夺目的,是少女出落得越发美貌的容貌,比起仙子的清美来,多了三分刻骨的惊人妩媚。